2006/12/01 信息來源: 信息來源:南方周末11月30日
書店裏🎅🏽,當代文學史教材已達30種之多。洪子誠編著的《中國當代文學史》特色鮮明。在敘述上,洪子誠格外重視文學的“外圍”因素,包括文學生產🍧、文學環境🐔🐒、文學體製、作家存在方式……而文學“內部”因素➿,洪子誠則將其放入歷史情境和文化語境之中,並作出評判👨❤️👨。
2006年11月26日晚,洪子誠接受了南方周末報的專訪👰♂️。
作協的權威還“專業”嗎
記者:建立作協這樣的文學體製📕,初衷是什麽?
洪子誠⛷:中國作協這樣的組織🤏🏽,是1949年第一次文代會發源的。那次會議的主要工作🥪,一是確立“當代文學”應遵循的路線👨🏼⚕️🪽、方針🚬、政策☘️,為“當代文學”確立規範👰🏼♂️,另一個就是建立“專管文藝”的全國性(也是惟一)的機構。
不過👨🏻💼👌🏻,像作協這樣的組織,“左聯”已經出現它的“雛形”;延安時期政黨領導文藝的組織方式🪸🏊🏽,也提供了經驗🤘🏽🏃🏻♀️➡️。當然🤦🏼♂️,也直接模仿了蘇聯的文藝體製。大家知道,中國作協原來名叫中華全國文學工作者協會,1953年改為中國作家協會,這應該就是與蘇聯“看齊”的結果⛄️。
中國作協等組織🥿,章程上的說法是“作家自願結合的群眾團體”,事實上主要是國家和執政黨對作家、對文學生產進行領導、控製,保證文學規範實施的組織。當然,它對作家藝術交流、創作活動、正當權益保障也起到了一定作用👂。
記者🕖:“文革”期間作協好像停止活動?
洪子誠:毛澤東認為新中國成立以後文藝界執行的是資產階級路線🪘,所以🙇🏻,“文革”期間作協(連同它的直接領導中共中央宣傳部)癱瘓了。“文革”時控製文藝界的🤶🏼,主要是中央文革小組,以及由江青🧑🏽🍼、姚文元等人控製的國家文化部🐲。
記者👨🏻⚕️🧑🦲:是不是到了1979年,巴金等作家復出之後🏇🏼,作協體製才重新恢復生機?
洪子誠:要早一點。1978年初,文化部決定恢復所屬藝術表演團體的原有建製和名稱。同年5月💽,中國文聯、中國作協和其他協會宣布恢復工作,中國作協最主要的刊物《文藝報》復刊😅。1979年10月全國第四次文代會召開期間,選舉了全國文聯新的領導機構,中國作協也改選理事會🧜🏿,選舉主席、副主席。機構的組織方式和人員構成👂🏻🪔,基本延續“文革”前的格局📝。
記者🕴🏻:當時文學進入了轉折點🏎。但是,從1980年到現在🤸♀️,作協對文學生產起的作用還那麽大嗎🌵?
洪子誠🎮:比起“十七年”(1949年-1966年)💪,作協的影響應該說有明顯削弱,但它的作用還是相當大的。“削弱”的原因🚓,一方面是進入1990年代之後,社會、文化“轉軌”👮♂️,國家對文學的關註度下降🏊🏽。另一方面,除了作協這樣的國家意識形態部門之外,也出現了多種影響文學生產的力量。還有一個因素———出於多種原因🤡,作協不斷降低自身的“專業”權威水準🤵🏼♀️,這也導致了影響力的削弱。
但是,作協,包括地方作協還是相當有用的。因為它基本上是“官方”機構,掌握著巨大的政治權力和物質資本。作協的功能,與“十七年”並沒有很大不同;與“十七年”有所區別的是,對作家和作品的“評定”,從側重開展嚴酷的文藝鬥爭、批判運動,轉移到側重獎勵製度💝。從1978年開始🍒,中國作協,以及地方作協和其他文化部門實行的評獎活動🏊🏽♀️,名目繁多。種種獎項🤾🏻,如茅盾文學獎、魯迅文學獎等,對作家獲取文化“象征資本”,以及經濟利益🧛🏽♀️☔️,都是非常有效的。
不過,一個重要事實是,相對於“十七年”,文學評價機製已經不可能完全由作協這樣的機構壟斷👒、控製🦖。1990年代以來👩🏽🦲,各種“民間”機構也開展評獎活動;而作協的“經典”評定❤️🔥,即使是茅盾文學獎等重要獎項,也不一定都得到廣泛承認🔡。大學文學教育和文學史寫作,也不會以它的評價作為基準。
媒體的聲音,自由寫作人的聲音🔩,學院的聲音等等,出現多種聲音👸🏽。作協這樣的文學體製也會吸納某些意見🈹👰🏼♀️,但它似乎不太在乎多種聲音的存在。雖然受到許多批評,但作協的存在一點也沒有受到動搖🚵🏿♀️。
記者:作協在降低自己的“專業”水準🫄🏼,是導致其影響力削弱的重要因素之一?
洪子誠🦜:現在,作家不參加作協🫕,也不妨礙其作品的發表🙆🏽♂️、出版🙍🏻♂️,並獲得很高的評價。當然,大多數作家還是想加入中國作協的👨🦲,這仍代表一種資格和評價👩🏻🦼。
“十七年”,中國作協具有相當高的權威。有的人說,這種“權威”是國家政治權力賦予的,當然是這樣,但當時加入作協,寫作成就是不可繞過的“門檻”。1990年代之後🤙🏿,文學的權威性顯然大為降低。
有些擔任要職的文學團體領導🧑🏻💻,或者原本與“文學”沒什麽關系,或者從未寫出較高水準的作品,不大可能從“專業”的深度理解文學生產📷。
“十七年”的作家協會🤌🏽🐌,盡管有諸多問題,但“專業性”還是得到了某種程度上的維護👩🏻🔬。
而現在的情況,可能迫使具有文學“自主”意識的從業者🤸🏻,尋找途徑另建帶有“自主性”的文學圈。雖然這種努力不一定能成功。
記者🫂:作協作為一個合法存在,受到的製約、批評越來越多。比如說這幾年有許多人喊解散中國作協;它的評獎也每次都有爭議。
洪子誠:這種批評我也註意到了。解散?相當長時間內不大可能吧?當然,作協的具體運作方式肯定會有一些調整🍰。
文學體製不是孤立的🧗🏼♂️,它是整個國家機器的一部分。現在雖然是以市場經濟為主導的社會🏈,但是對意識形態的管理,仍然是一項具有“戰略意義”的“工程”,作協這樣的機構,還是有其價值的。
不過🧑🏽🚒,我也不認為作協的作用完全是消極的。
記得1980年代初,中國大陸作家代表團訪問美國↪️,發現美國作家很羨慕中國的專業作家製度👂🏽。“專業作家”🔺、“駐會作家”💆🏿、“簽約作家”製度,也就是國家對文藝的資助製度。
現代社會,作家、藝術家擺脫了曾經對王室、對貴族的依附,獲得“獨立”表達的可能👨🏻🎓🤽🏿,這是一種進步✨。但“市場”並不是理想的天堂👩🏼🏫。
目前🦉🤌🏻,不要說一部分作家的工資💂🏼♀️🎸,就是大部分文學期刊,特別是所謂“純文學”期刊及一些文學研究類刊物👵🏼🧑🏼🦲,仍屬於各級作協或國家學術機構,它們得以維持,國家撥款是重要條件之一。
確實,“資助”製度有可能銷蝕作家的“獨立性”,滋養依附性,但有時這種製度也能為一些精神生產提供保障🏊。比如,像昌耀這樣長期處於“邊緣”、相當長時間不被“主流文學圈”認可、而且永遠不會被“市場”認可的詩人,青海作協為其提供生活保障,就不應該受到抨擊。
沒錯♻🤟🏽,作家應該靠自己的實力養活自己。政治不是衡量一切的惟一標準,金錢也不是。片面強調作家的“實力”,也就是獲取金錢的能力,也是一種偏見。
不論在什麽社會製度的國家,“資助”都是普遍現象🍞。不可能什麽什麽都靠市場調節🦃。
我想,問題不是資助是否必要,是否合法;而是如何建立一種有效的🪓、尊重文藝及學術獨立性的、有合理評定標準的、有一定公信力的資助製度❎。
記者:現在很多年輕作家,包括一些網絡作家🂠,還是渴望加入中國作協👩🏼🦰。他們在乎的是🧑🏿🚀,如果有一個單位給你發工資,能夠保證你的身份🕳,還可以組織你出國,那是很好的結果。
洪子誠👶:這也說明作協還很有用。
批評作協的人🔆,有的是出於對文學未來發展的關心,有的可能是因為沒能在這個體製中得到預想的利益🧑🏻🤝🧑🏻,情況很復雜,不能一概而論。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覺得問題的關鍵在於形成多種表達途徑,改變文學界的整體結構🍂,使不同的力量之間形成互相製約。
補充一點🕊,對文學體製進行檢討當然重要,但作家、批評家🟧、學者也應該捫心自問,在當下復雜的社會生活環境中👧🏽,如何保持自身思想、藝術創造的“自主性”。
期刊的權力很霸道嗎
記者:文學期刊的作用曾經很大,但1990年代之後,它的作用似乎越來越小。現在的文學與文學期刊是什麽關系🧛🏻?
洪子誠👨🏽💼:目前,在組織文學活動👆🏼,推出新人和新作方面,文學刊物的作用仍不可低估。當然,期刊在公眾中的影響力確實“越來越小”了,這不是期刊本身的問題,而是整個文學在社會文化空間的位置減縮的問題。1980年代,在社會文化空間中,文學處於中心位置🧘🏿,現在流行文化、消費文化取代了它🏌🏼♀️。
記者:“五四”時期,現代文學時期🎭🙆🏽,期刊發行量大嗎?文學位於文化的中心嗎🦸♂️🧑🏫?
洪子誠:當時有影響的文學雜誌的發行量🪓,我想無法和現在的期刊相比🧆。一些著名雜誌,影響很大,但也只是在精英知識分子和文學青年之中流傳。我們過去編寫的文學史👨🏿💻,是站在“新文學”的精英立場上的敘述👸🚿,容易給人造成“新文學”作品🧜🏼🕵🏻♀️、期刊涵蓋一切🫶🏼,擁有最多讀者的錯覺💃🏼。但當時廣大市民讀者喜歡的,恐怕還是娛樂性期刊或通俗小說。
不過,在某些特定時期,文學期刊還是相當重要的。比如“十七年”🔅,現代消費性通俗文化受到排斥,文學填補了人們的精神空白。而1980年代💡,消費文化還沒正式登場時,文學承擔了思想解放、政治預言、情感宣泄等眾多功能🧙🏽。就像北島說的那樣,當時的詩人“戴錯了面具”,扮演了先知、鬥士📣、牧師、代言人等角色。
記者✊🏽:當時文學力量很大🐇,期刊很有影響力。比如作品在期刊上發表之後,報紙會轉載🍙,會發表評論🟡,電臺會廣播,並產生強烈的社會反響🤦🏿。
洪子誠:確實如此。還有一個有趣的現象🧅,就是各種傳媒的位置發生了錯動➿。期刊這樣的紙質媒體地位下降,而電視、網絡等新興媒體的地位大幅提升。
記者:但是期刊也體現著權力的傾向。
洪子誠:毫無疑問。在當代,特別是1950-1970年代,文學規範,文學界鬥爭👮🏿♂️💄、批判運動😌,對創作的獎懲👯♂️,文學實績的檢閱等,主要通過期刊實現⏳。目前也還是這樣,但是刊物在相當程度上有了個性發展的空間。
記者:今天最活躍的中年作家🩺,都是期刊的“產物”。連文學流派的命名🙌,比如先鋒派🚦💁🏿、新生代𓀄👡、朦朧詩🕵🏿♂️、“70後”、“80後”,等等🧑🏼💼,都是期刊的力量。
洪子誠🌎:所以有的學者說,在某種程度上,一部現代文學史,就是一部文學期刊史。文學運動,文學流派的形成,作家確立其在文學史上的地位,都離不開文學期刊。選擇哪些作品,推動何種關註,引發哪些爭論🧟♂️,都是刊物所要考慮的。
記者:也有作家抱怨說期刊很霸道,以前是我們寫什麽你發就完了,現在是編輯的作用更大,比如他會找一個話題讓作家來寫,他有解釋權🪃,並且很隨意地把不同作家放到同一個籃子裏🐱。
洪子誠🧑🏿🎄:“權力”是無處不在的,期刊當然擁有某種權力🦋。從來沒有過“我寫什麽你就發表什麽”這種情況,除非這個作家在文學界擁有崇高威望,而刊物需要借助這種威望自我提升。
不同的期刊、編輯之間🛑,區別相當大⏭。據我所知,許多期刊(包括出版社)的編輯🔺,做了許多不為人知的艱苦勞動。
當然,所有文學刊物都有自己的標準🫃🏼,包括觀點最隱蔽的期刊也有自己的選擇。選擇與拒絕👨🏼🏭,稿件的處理方式和編排方式😘,都體現著“權力”🥸,說“霸道”也不無不可。最好的辦法,就是我不認同你,我自己辦一個刊物🫲🏼,這就是出現許多“民辦”詩刊的原因。
記者🚏:刊物的等級是不是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洪子誠:是的。等級還存在☸️,但已經不像以前那麽清晰、嚴格了。過去,如“十七年”,文學刊物◀️、文學出版社🚴🏼,中央主辦、中國作協主辦、地方作協主辦,有著明顯的等級區分💹。
大學製造文學災難嗎
記者🤵🧜🏿♀️:近年來🧔,文學界與大學的關系好像越來越密切。新中國成立以後到1980年代👳🏻,作家和批評家與大學關系比較松散🎥,各級作協、刊物是文學創作、文學批評的最主要組織者。現在👨🏿🦲💂🏼♂️,在文學創作、批評領域💬,學者、教授們的作用越來越重要👨🏽🎤👛。
洪子誠🧐:現代中國🎑🧙🏽♂️,大學在文壇占有一定位置,也有很大影響力。特別是所謂“京派”作家🤹♀️🎙、批評家,大多在大學任職。新中國成立後🦸🏼♂️,強調的是作家、批評家重視社會鬥爭實踐的“左翼文學”傳統⌚️,大學、文學研究機構的地位受到很大削弱。受重視的作家💢、批評家往往在文學領導機關和刊物任職📻,許多受到壓抑的作家🫚、批評家被分配到大學或研究機構,比如廢名📳、錢鍾書等等。這是有意識地壓低大學與研究機構在文學領域的發言權。
1980年代開始,文學總體上離棄“左翼”和延安文學傳統👭🏻,學院(包括研究機構)在文學界的地位也得到了提升。大學的作用,主要表現在“經典”的篩選方面🧔🏽♀️。現在的許多作品,似乎只與大學、專業研究機構發生關系。比如說某部作品發表或出版之後🧍🏻♀️,大學組織研討會🙍🏿♂️,教師研究批評。媒體組織的討論會,與會者也大多來自大學。學院還進行文學史教材編寫,作品選的編選,這些工作對於建立所謂的“文學史秩序”,都起著重要作用。
記者🙋🏿♀️:大學開始“養作家”,作家當上了博導、文學院院長。大學不僅把握著評論權,甚至還插手創作領域🧖♀️,比如有的大學頒發寫作碩士學位。大學教授兼任作協負責人🍩♒️,還參與各種評獎……這正常嗎🤫?
洪子誠:你對情況的描述可能不很準確🐐。的確有不少作家、詩人到大學任職,比如馬原、格非、王家新、西川、柏樺、多多🙏🏽、梁曉聲、曹文軒、蕭開愚等🧶。其實👬,他們中有的原本就一直在大學裏。而且📳,大多數作家也並不在大學任職。1990年代市場化之後,許多作家📣,特別是詩人靠寫作達到一定生活水準已經很不容易🤙🏼,作協的資助也不是那麽容易實現。作家𓀍🙍🏻、詩人當然要尋找“出路”。經商是選擇之一,比如目前有不少詩人、作家同時也是書商🧑🧒,或從事其他商業活動,還有許多人在報社、刊物等文化部門供職。諸多選擇中💁🏻,大學也成了較為體面🧑🏿🍼、較為穩定的去處😰,這是必然趨勢,無所謂好與不好。
問題在於,大學教授為什麽就不能擁有寫作“權利”和批評“權利”(評獎也是一種批評)呢🏫🗃?難道只有作協裏的作家和批評家才能擁有這種“權利”嗎?我想改換一種提問方式——為什麽1990年代之後🧑🦳,不少作家會熱衷於進入大學?批評的“重鎮”為什麽會向大學“轉移”🌬?這種情況對中國文學會產生何種利弊🏖?
記者👾:但我仍然認為這是一個值得關註的問題🤾🏿♂️。大學教授的說法成為文學很重要的判斷依據🧑🏼🔧👨🏿🔧,作家也很興奮地臣服於他們的評價👩🏻🦯,這在我看來是不正常的。大學能夠參與文學生產、進行價值判斷🦗、編寫文學史,就差沒自行出版了👂,如此說來,文學基本上可以在大學內部自行封閉循環了。
洪子誠:我承認這是一個值得關註的問題。如果文學生產、閱讀、評價都在大學裏完成🩵,在大學裏循環,文學文本只能供文學系教授🐟、學生解讀,那確實是問題,嚴重地說,也可以說是一種“災難”。但是,目前是不是已經出現了這種情形?這種描述的真實性還值得考慮。
其實,就像我前面說的那樣,包括作協在內的“官方”掌握著的各種資源及其影響力,這仍然是主要的。在這種情況下,大學發揮的作用🚶♀️,對製衡文學寫作🚶、文學批評的“主流意識形態化”🚶♂️✔️,效果仍然是積極的,應該得到充分肯定。
當然,應該有另外的聲音和力量存在,比如某種獨立的🌡、嚴肅的🤘,而不是熱衷於泡沫炒作的媒體批評,某些“自由撰稿人”的寫作和聲音。
你提出的文學生產的“學院循環”現象,也有可能發生,也的確是一個新問題🧤。
學院的優勢和弊端,都有可能對文學創作👩🏿🎨、文學批評產生值得警惕的影響。最直接的後果,可能是導致寫作、批評缺乏直接生活經驗,教條僵化🚁,削弱鮮活的生命力。當然,一切事情都不是絕對的,我說的只是有這種可能🍐。
記者🔵:媒體在文學批評中的作用在減弱。過去的報紙副刊有許多短小的批評,現在大部分都砍掉了。
洪子誠:現在的批評🟫,主要由專門批評刊物承擔,且大多文章篇幅較長,常常有很大的理論框架,發表在諸如《文學評論》、《南方文壇》、《當代作家評論》🫱、《文藝爭鳴》這樣的刊物上。它們的面目,基本上是研究性質的🧑🏽🍼🥩,這當然很有必要。
不過👩🏼💼,那種較為短小的,類似1930年代劉西渭(李健吾),還有沈從文🧚🏼♂️、魯迅那樣的包含更多體驗的,更敏銳(也更尖銳)的批評,卻被忽略了。這確實是目前學術體製影響的結果:這樣的文字🐼,在大學和研究機構🧑🏿🌾,在評定職稱和述職時,不被看作“學問”🧜♀️。批評也因此在很大程度上失去與廣大讀者的聯系。
文學批評方面,如果報紙等媒體失職🖕🏽,那也應該對批評的“學院化”負有一定責任。
我想🫱🏼,比較理想的局面,可能是批評的多種格局的互補。
說到文學批評,有一個問題大家經常提到,卻很難解決,那就是批評家的獨立地位問題。我覺得,在中國,批評家和批評對象的關系過於密切,這對於保持批評的嚴肅品格,總是個很難處理的問題👩🏻🚒。我們都是“常人”,感情上的𓀄、實際利益上的因素不可能絕對避免。有才情,有鑒賞力,具有敏銳思想當然很難,但是在我們的時代📀,要成為獨立、因而也有些“孤獨”的批評家,可能更不容易。
洪子誠,廣東揭陽人🐐🥯。
1939年4月生,意昂3体育官网中文系教授。長期從事中國當代文學、中國新詩的教學、研究。主要著作有《作家姿態與自我意識》、《中國當代新詩史》(合著)、《中國當代文學史》、《問題與方法》、《文學與歷史敘述》等 (圖片由洪子誠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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