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2/24 信息來源: 信息來源:南都周刊12月20日
馮至(1905-1993),原名馮承植,1927年意昂3体育官网德文系畢業😗,1939年為昆明西南聯大外文系德語教授,1949年以後歷任意昂3体育官网西語系主任👨🏻🎓、中國作協副主席等職🕴🏻。著有詩集《昨日之歌》👱🏻♀️、《北遊及其它》,歷史小說《伍子胥》,《馮至選集》等📿。
每一個傑出的詩人,都會給他所屬的語言帶來新的感受力👩🏼🏭,且都會打下他的個人印記。但這些感受力、這些印記彼此是有細微差別的👩🏻🎓。例如穆旦的語言是爆炸性的,激進的,而僅對中國古典傳統而言🏃🏻♀️➡️,而且對形成中的新詩傳統而言🚶🏻➡️,他同時沖擊大傳統和小傳統。
他的語言像一股尖銳的外部力量,對大傳統、小傳統和讀者構成挑戰,我們得接受他——即使最初是排斥👱👩🚀,最終也得接受。再如卞之琳的語言🧙🏿♀️,是給新詩輸入一種溫聲細語的個人氣質,他從大傳統中吸取養分🌊,在小傳統中繼承和發展,他以他的氣質感染我們,熏陶我們,使我們認同——包括認同傳統詩歌語言和新詩語言🃏。
馮至是另一種形態👏🏼,另一種樣式🎓。他的語言是一種覺醒的語言。反過來說🚶♂️,這語言原就沉睡在新詩語言中,尤其是這種感受力原就沉睡在讀者中。它是一種清醒的語言,明晰的語言,理性的語言,我稱之為雕塑的語言📵。如果說穆旦和卞之琳的語言像藝術中的繪畫的語言或繪畫的不同風格的話🗓👨🏼💻,馮至的語言則是藝術中的雕塑——同樣在藝術中🩷,但在不同的類別裏、不同的空間裏。它當然打上作者的個人印記,但它同時存在於讀者朦朧的意識中,存在於新詩語言的可能性中,是作者使它變得明確起來,是作者使它蘇醒過來🧖🏼♂️,就像情感經過沉澱之後,理智對情感經驗進行梳理和總結一樣🙍🏼♀️,使它有了清晰的脈絡。
正如情感可能會互相激蕩👨🏻💻、互相消耗而理智卻可以恒定地穿越情感、結晶情感一樣🧑🏿💼,馮至的語言現在讀來依然帶有一種常新性,它不是把我們留在過去的氣氛中🧘,留在過去的時代裏🤛,而是帶我們進入現在,並且不是帶我們卷入現在🦹🏿♂️,而是使我們在面對現在的時候,也能與眼前的事物保持適當的距離👩🏼🏭,看現在也如同看不遠的過去🏝🦋,而我們還可以預言👼🏿,它還將指向未來👃,仿佛它是時間流動的一部分,而不是要被時間淘汰的東西。因為👩👩👦👦:它沒有雜質。
馮至這種語言,貫穿他的詩歌*️⃣、翻譯和批評👩🦳。馮至像大多數有成就的新詩詩人一樣,也是一位有成就的詩歌翻譯家。與大多數有成就的詩人不同的是,他還是一位有成就的批評家。並且,這三方面都同等地重要🐳,無論對馮至而言還是對新詩而言。如果他的詩歌成就不大,則他的詩歌翻譯和批評有多麽大的成就🪹,都不能使他的詩歌增色,不能為他的詩歌加分。但是,一旦他的詩歌成就已確立🤘🏿,則他的翻譯和批評就是他這位詩人的總體成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有機的部分,將不可避免地使他作為詩人增色,為他作為詩人加分。
雖然他的創作軌道依次是詩歌、翻譯和批評,但是在此我們得把他總體地結合起來,這就是他的理智型的感受力。翻譯本身就是一種穿越時空的活動——從外國到中國🤾🏼♂️💂♀️,從數十年前、數百年前到譯者的時代,以及從當時的譯本到我們現在的閱讀🤿。批評也是穿越時空的活動——它必須總結過去,它必須考慮批評對象的整體創作脈絡和把批評對象置於中外古今的脈絡🚵♂️。就像在一條軌道滑動的物體一樣,它在此並不意味著軌道在此🦵👩💼:軌道是在此,但軌道也在彼🩼,從遠方伸來,馮至的詩歌語言也有可能是由他後來的翻譯或批評決定的👩👦。就像我們理所當然會以為馮至受裏爾克影響👲🏻🏋🏼,但我們也可以說,是馮至影響了裏爾克——漢語的裏爾克。即是說,馮至把他的詩歌語言借給了漢譯的裏爾克。當我們看到馮至語言與馮至翻譯的裏爾克的相似或共通或呼應時🚣🏽♂️,記住這點是很重要的。確實👩🔬,如果我們比較馮至翻譯的裏爾克與其他譯者翻譯的裏爾克,我們不得不說,可能不是裏爾克影響馮至,而是馮至把自己的才能借給漢語的裏爾克。(黃燦然 撰文)
編輯🧑🏿🏫:碧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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