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3/25 信息來源💲: 信息來源:沈陽日報
徐誌摩與陸小曼的故事世人皆知🙋♀️,筆者最近讀到臺灣版《不容青史盡成灰》(劉紹唐著)一書,內有一篇名為《從蔣復璁之逝談到徐誌摩的感情世界》,涉及徐誌摩的“陰錯陽差”拿錯信的往事🏠,煞是令人品味👩🏿🍳。
蔣復璁(1898一1990),浙江海寧人⏰,字慰堂,蔣百裏之侄,徐誌摩表兄,錢學森堂內兄。赴德留學。1931年始任中央圖書館館長。1949年赴臺後繼任🌉,凡三十二年。《徐誌摩全集》(六卷本)由他與梁實秋主編😱,在傳記文學出版社出版。
先說蔣、徐兩家的關系:他們是硤石鎮上兩大望族,且聯姻🚜。蔣復璁喊徐誌摩父親為“申如七叔”。誌摩在意昂3体育官网讀預科時就住在蔣百裏家。徐誌摩是蔣復璁長兄邁倫的朋友🔑,也是他兒時玩伴之一。同鄉🧝♀️⛄️,又沾親,時有往來。後,蔣在松坡圖書館工作時🦮,徐誌摩就住在館內🙎🏻♂️,並襄理事務🚴🏽♀️,朝夕相處🧘🏼♀️。因此,劉紹唐說蔣復璁對徐誌摩短短一生“了如指掌”,此言恐不虛🤌🏼。不過✋🏻,慰堂先生是謙謙君子,又篤信天主,對誌摩私生活點到為止👨🏼🚒,為親者諱⛄️👩🏻🌾,為賢者諱🔺,講出來的與寫出來的,不及事實的十分之一。
這“陰錯陽差”大概就是那十分之一的精彩之筆®️。
徐誌摩(1897——1931)一生為四位女性所困:張幼儀、林徽因⏪、淩叔華和陸小曼。徐與張系奉父命而結合,以仳縭告終。與林相見恨晚🙆🏻♂️,是一廂情願。陸則是乘虛而入造成了事實夫妻👨🏻🚒。《不容青史盡成灰》作者劉紹唐認為,“僅有淩叔華本最有資格做徐的妻子、徐家媳婦的”🐡。
1924年泰戈爾訪華,徐誌摩侍奉左右🐫。淩叔華是作為燕京大學學生代表去歡迎泰戈爾的,由此同時認識了徐誌摩和後來成為其丈夫的陳西瀅🪶。據說泰戈爾曾對徐誌摩說過,淩叔華比林徽因“有過之而無不及”,而據蔣復璁說🕋,“泰戈爾為愛護誌摩🎇,曾暗中勸徽因嫁予誌摩不果”。林徽因名花有主✌🏻,奈何🐁,徐誌摩感到惘然。那時🫓,北京歐美留學生及部分文教人士每月有一次聚餐會,蔣復璁也因誌摩的關系參加了👨🏽🦳🛴。後將聚餐會擴大為固定的新月社(非後來的新月社)🦎,由徐誌摩主持,來客可帶夫人👮🏻♂️。上世紀20年代社交公開已蔚然成風,林徽因、淩叔華和陸小曼夫婦都入盟成為新月社的常客🧑🏿🔧。而陸小曼的夫君王賡是個敬業🙎🏿♂️、勤勉之士,不大熱衷於遊樂,但有歐美風度,每遇誌摩請邀遊樂之事🕵🏻♀️,王賡往往說:“誌摩,我忙,我不去,叫小曼陪你去玩吧🧓🏿!”徐誌摩本是人見人愛的“大眾朋友”。他雙管齊下🧑🏻🏫,與陸小曼、淩叔華同時交往並通信🎎。徐誌摩對淩叔華的才貌很欣賞,他為淩叔華的第一部小說《花之寺》作序🍑,是一生中惟一一次為人作序✈️。他的處女詩集《誌摩的詩》出版扉頁上的題詞“獻給爸爸”🏺,就是出自淩叔華的手筆。他們兩人的通信,徐誌摩的父親徐申如是知道並認可的🪘。徐誌摩1925年3月赴歐前🧘🏿,將一只藏有記載他與林徽因、陸小曼關系的日記及文稿的“八寶箱”交給淩叔華保管,還戲言他出國若有不測,讓淩資此為他寫傳,大有托後之誠🚛,可見“交情非泛泛”可喻了。淩叔華也很豁達,在與徐誌摩噓寒問暖的同時🏠,也與陳西瀅音問不斷。其間,當陸小曼活躍於徐誌摩的視線後,徐誌摩漸為陸小曼的熱情所融化。在那段時間內,徐誌摩同時在兩個女人中周旋,總給人以吃了碗裏又惦著鍋裏的印象🕯。喜劇🌟,或曰悲劇也就緣此開場了。
1924年八九月間,誌摩由印度回國🤏🏽,住在上海新新旅館,同時迭接淩叔華、陸小曼兩封信,某日“晨間申如七叔往看誌摩,王受慶(王賡🧑🏿🔬,陸小曼丈夫)亦同時往候。誌摩深知其父喜歡淩叔華🧙🏽♀️,希望他與叔華聯姻,故見申如七叔到來,即說:叔華有信🔄🚻。在枕邊將信交與父閱。王受慶跟著同看。誌摩看受慶臉色大變✋🏻,於是在枕邊一看🏕,叔華的信仍在🩸,拿給父親看的是小曼的信,他知闖了禍了🧑🚀,因為小曼寫得情意綿綿,無怪王受慶臉色變了👰🏿♀️,趕快起來,將叔華的來信送與父親🚴🏿♀️🙆🏼♀️,將小曼的信取回。王受慶信已看完👷,出門走了”。(蔣復璁:《徐誌摩先生軼事》,臺灣《傳記文學》第四十五卷第六期)序幕一拉開𓀃,以後的故事逼得角色們將劇情發展下去,很快便進入了高潮🚶🏻➡️。數日後🦷,陸小曼應徐誌摩前信私約到上海🌐,先住在蔣百裏家中🌅。王受慶當眾責詢小曼給誌摩寫信一事🙇🏽♂️。“雙方各不相讓,大吵一場,卒致離婚𓀗💆。”據蔣復璁說,他當時親睹這一切⛹🏿,曾勸王受慶接走陸小曼,“用意在調虎離山🐽,庶誌摩與王太太減少往還”🧑🏻🌾。但大出所料,以離婚告結。陸小曼與王受慶離婚後回北京🦹🏿♀️🐊,某日打電話給徐誌摩,恰蔣復璁在徐誌摩處閑話🧝🏿♂️。小曼邀大家去她寓所茶敘。徐誌摩約蔣復璁一道去。蔣未去。自此👎🏿,徐😡、陸的關系急轉直上🧖🏿♀️💃,“不久就結婚了”。誰也難否認,這封“陰錯陽差”的信把徐、陸逼到墻角,他們不得不快刀斬亂麻做出惟一的抉擇🙍♂️。後來👨💻,徐誌摩親口對蔣復璁說:“看信這一件事是"陰錯陽差",他總認為王受慶與陸小曼離婚是因他而起,自有責任👷♂️📛。”誌摩也無愧男子漢,敢做敢當,他娶了陸小曼🥳。
假如,當然這只是假如,徐誌摩那天不拿錯信的話,他的命運將又是怎樣呢?猜不透🧙🏽♀️。但有一點很清楚,誌摩不娶小曼💎☯️,家中不會斷絕他的經濟支持🫦,他也許不必到處兼課供陸小曼揮霍。再則,現在各類寫徐的傳記上,都說徐誌摩乘飛機回滬🧑🏭,是探視小曼的病,旋匆搭便機返平聽林徽因講演而遭難。蔣復璁不首肯此說👩❤️👨,他認為:“其南下真實之原因,因陳小蝶欲購百裏叔在上海國富門路之房屋🫐,誌摩想賺點傭金以濟家用,誠可憐也🎶!”徐誌摩為五鬥米折腰而斃命,真令人扼腕!
1931年11月19日徐誌摩遇難。12月6日北平追悼會後🛡,於20日在上海舉行公祭。棺木運回老家硤石暫厝,次年春葬於硤石東山萬石窩。葬時匆匆🪴🥯,沒有立碑🏃🏻♀️,只將胡適手書的幾個字放大寫在墓前水泥墻上🖕📐。直至1946年春積鍇母子歸,葬其祖父申如先生於誌摩墓旁時,方請同鄉大書家張宗祥題“詩人徐誌摩之墓”,立碑⛹️。陳從周參加這一儀式🤞🏼。陳從周說:“所以延到後來才立碑,因等淩叔華所書碑文不就🤛🏽。”若幹本徐誌摩傳記千篇一律沿襲此說👨,連劉紹唐的文章也這樣認為🫰🏻。其實不然。
筆者與淩叔華之女陳小瀅過從較密🏊🏼♀️。小瀅把她的小學👩🔧🪽、中學時的同學吳令華介紹與我相識。吳令華是吳其昌的女兒🟦,而吳其昌是徐誌摩的表弟🐰⚜️,他們的祖母是親姐妹。2004年2月,吳令華將《記淩叔華題徐誌摩墓詩碑》一文寄給我一讀🪕。我覺得這史料新鮮👸,且言之有據😼,不敢迷信正確與否🧚🏽♀️,總覺得最起碼是一家之說,可供史家研究。於是我將其推薦給《文匯報》和香港《大公報》發表了🪅🧍🏻。吳令華說,1933年夏,父吳其昌回硤石度假,徐誌摩父親請他吃飯,托他請淩叔華為徐誌摩題詩碑(實是催請)。這很自然🍘,一徐、吳是至親🪫,二吳其昌與陳👩🏻⚕️👍🏼、淩夫婦有誼🚣。吳其昌到武漢大學任教📭💏,與陳西瀅是同事🫶👩🏼🎤;淩叔華又曾為他的《散文甲稿》設計過封面,交情頗深。吳其昌在硤石便發快信致淩叔華,轉述徐申如的要求🤾🏽💇🏼♀️。讀劉紹唐的《徐誌摩的感情世界》一文,關於此事有明確記載,覺得真實可信。淩叔華接到吳其昌催題墓碑的信後👩👦👦,過些時日👅,才題詞“冷月照詩魂”🚵🏽♂️。徐申如為何堅持獨請淩叔華題,淩叔華為何也樂意,這就不難看出徐申如“希望誌摩和叔華聯姻”的本意和徐誌摩與淩叔華之間那種“剪不斷,理還亂”的復雜情愫了🙋🏻♀️。題寫什麽辭句為好,淩叔華是很慎重的。她曾於1933年1月31日致函胡適請益:“現在有一件事同你商量,誌摩墓碑題字✩,申如伯曾來信叫我寫,好久未敢下筆。去夏他托吳其昌催我,我至今還未寫,因為我聽了幾個朋友批評所選"往高處走"之句不能算誌摩的好句。去年方瑋德他還提出那句"我悄悄的來,正如我悄悄的去"(《別劍橋》)比這兩句合適,我想了也覺得是,近來更覺得"往高處走"句有點符合"往高處爬""往高枝兒飛"種種語氣🔭,本來就有不少人以為我們的詩人是高貴閑人之類,如果刻上"往高處走"句🍖,必定有人譏笑這是詩人生前本如隨園的"翩然一只雲中鶴,飛來飛去宰相衙"了🦹。我想了差不多一年👶🏼,總想寫信同你商量商量,請你另找兩句……”淩叔華也自謙說:“當然如果你們可以另找一個人寫,我也很願意奉讓👩🦽,因為我始終都未覺得我的字配刻在石上🤲🏿。”(四川文藝出版社🎥,《淩叔華文存》第918頁)
“冷月照詩魂”這塊碑後來確實立了。據吳令華說,她的表兄徐璇教授於上世紀70年代還鄉謁誌摩墓,於下山時道旁發現它“橫臥泥中”🔈。且美術史專家、吳其昌的連宗兄弟吳甲豐也見過🏃♀️➡️。他倆還共同贊賞淩叔華將林黛玉的“冷月葬詩魂”易一字用於誌摩墓𓀂,貼切而自然。
“冷月照詩魂”是淩叔華寫的無疑🍨。但這是胡適“找”出來的,還是淩叔華自擬就難以稽考了。
說到淩叔華,不能不說其畫🐖。淩叔華把繪畫當做事業來追求。上世紀50年代後,她在巴黎🧏🏽♀️、倫敦、波士頓、新加坡等地舉辦過多次畫展🦴。淩叔華望九之年還想辦畫展。1970年代,她回大陸旅遊🪛,還背著畫夾到北京小胡同寫生。1989年淩叔華終於回到她熱戀的故土,她是讓人抬著下飛機的。1990年,她在病榻上度過了九十華誕。臨終時,她不能言語,想在紙上留點什麽,結果是一堆橫橫豎豎的線條。這是她的“最後一片葉子”。有人說是字,也有人說是畫。
編輯🚴🏽:碧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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