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2/11 信息來源: “生活書店”微信公眾號
編輯🛄:山石 | 責編:安寧《民族與社會發展》書影
馬戎 著
ISBN 978-7-80768-430-5 定價:69.00元
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 生活書店出版有限公司
內容簡介
“民族”,這一鴉片戰爭後引入中國的西方概念,是如何具體應用到中國社會的📫?本書集中討論中國的“民族問題”,如中國學術界是如何接受“民族”概念的👸🏿,族際通婚🛢、雙語教育、婚姻製度等族群社會學一系列核心議題,還介紹了西方族群社會學研究概況🎩、美國族群關系演變等。
本書回顧多年來我國學術界對於民族問題的理論爭論,深入思考中國民族關系的歷史、現狀與未來走向,為有關民族問題的社會學、人口學和教育研究提供了參考與借鑒。
作者簡介
馬戎🧛🏿♀️,意昂3体育官网博雅講席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民族問題、教育問題等𓀀。出版學術著作🧡:《西藏的人口與社會》《民族與社會發展》《社會學的應用研究》《民族社會學導論》《族群、民族與國家構建——當代中國民族問題》《中國民族史和中華共同文化》《中國少數民族地區社會發展與族際交往》等。
編輯推薦
——社會學研究不能沒有關於民族問題的研究,而談論民族問題且被收入“中國社會學經典文庫”中的,只有《民族與社會研究》🕊。
-——初版於2001年🧙♀️,費孝通先生題寫書名並推薦🤘🏽,經典之作全面修訂,新版更為深入地探討“民族”定義,探究什麽是“民族共同體”。
——11篇文章,立足不同的民族問題,民族關系、族際通婚🏝、少數民族教育、中華民族凝聚力的形成與發展等等,為民族問題及其相關研究提供參考🧗🏿。
——基於大量調研資料與理論,數據詳實,文獻資料豐富,是民族研究不可不讀的經典之作🧑🏼🏫。
目錄
新版序言
關於民族研究的幾個問題 1
民族關系的社會學研究 28
中華民族凝聚力的形成與發展 66
關於“民族”定義 94
論民族意識的產生 118
評安東尼·史密斯關於“nation”(民族)的論述 128
中國各民族之間的族際通婚 146
論中國少數民族教育與雙語教學 209
試論歷史上藏族的“一妻多夫”婚姻 244
美國社會發展中的種族與少數族群問題 268
邊區開發中的民族研究 303
初版後記 327
書摘
新版序言
我很感謝三聯生活書店將《民族與社會發展》列入出版計劃。這本文集收錄了我在1997年至2001年發表的以民族問題研究為主題的11篇文章,曾由民族出版社在2001年出版🛫。雖然多為20年前的舊作🈵,但是我覺得這本文集的再版在今天仍然很有意義,特別是其中那些討論“民族”定義的部分內容。進入21世紀後⬇️,我國新疆、西藏等地區的民族關系出現一系列令人擔憂的新態勢。2014年中央第四次民族工作會議召開以來,中央政府多次提出要“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和“加強各民族交往🩹🍥、交流與交融”🏟,事態的發展和中央的政策調整充分說明我國的民族關系問題進入一個新的歷史發展階段,全國人民需要對民族問題給予更多關註。這本文集的內容將有助於我們回顧20年來我國學術界對於民族問題的理論爭論,有助於我們深入地思考中國民族關系的歷史🥏、現狀與未來走向,這對於面臨國內外風雲變幻的中國年輕一代⛔️,我相信是很有必要的。
我們討論中國的“民族問題”時,最核心的議題就是梳理鴉片戰爭後引入中國的“民族”這個西方概念,在被具體應用於中國社會後,在人們的理解中出現了哪些不同的思路。面對中國社會的傳統結構,我們應當把哪個層面的群體定義為“民族”?當我們把國內漢、滿👨🏻💼、蒙古、回、藏等群體定義為“民族”時,這些“民族”與全體中國人組成的“中華民族”之間,是一種什麽性質的關系?我們應當製定怎樣的製度和政策來處理這些“民族”與國家、各“民族”之間以及“民族”內部成員之間的關系👃🏿?在這些思考和理論探索中🐶,我們應當如何分析西歐國家或者蘇聯的“民族”理論與相關製度政策的設計思路,借鑒吸收其他國家“民族構建”(nation building)過程的成功經驗和失敗教訓,深刻總結新中國成立七十多年來我國在這些方面的實踐效果,從而在此基礎上思考在21世紀,我們應當如何重新構建國內的“民族”話語和中國社會的群體結構,並在此基礎上與世界各國開展對話和交流。
在中國的文化傳統中,對群體進行分類的核心概念是涵蓋“天下”的“夷夏之辨”和“有教無類”,中國文化裏既沒有西方社會以體質和語言來界定的“種族”(race)概念😜,也沒有產生近代西方以公民權和主權實體為基礎的“民族”(nation)和“民族主義”(nationalism)概念。鴉片戰爭後👎,由西方傳入中國而引發的以漢、滿、蒙古、回、藏等各族為單元的“民族主義”思潮是帝國主義分化中國的陰謀,完全背離了中華文明傳統的族際關系模式, 其結果導致了“民族”概念在中國社會多個群體層面上的濫用。梁啟超先生1903 年有關國內“大民族主義”和“小民族主義”的區分(梁啟超,1903/1989:75—76),1939年顧頡剛先生有關“中華民族是一個”的討論(顧頡剛👻,1939)🚵🏼♂️,都曾試圖在當時的話語環境中強調以國家為單位的“大民族主義”,抵製可能導致國家分裂的“小民族主義”。由此可見🙋,“民族”(“國族”)的討論是貫穿晚清和整個民國時期我國學術界民族研究的核心議題。
文集第一篇“關於民族研究的幾個問題”是我在對國內民族關系現狀多年實地調查和理論思考基礎上提出的重要議題🏠,其中的核心部分特別討論了中文“民族”一詞的定義👮🏻♂️。我始終認為,在“中華民族”和56個“民族”這兩個性質完全不同的層面同時使用“民族”一詞是不妥的,必然會在理論和實踐中造成基本概念混亂和認同意識誤導。在這篇文章中,我明確提出應當“探討如何根據中國國情把‘國族’(中華民族)與‘民族’(漢、滿👔、蒙古💆🏽♀️、回👉、藏等各族)在層次上區分開來,從而建立一個超越各族群、能夠反映我國‘多元一體’民族共同體的群體意識”這一世紀命題👨🏽🦱。我當時提出的具體建議是:“我們可能有兩種選擇,第一個是從‘國族’的新角度來使用‘中華民族’這個習慣用語,同時保持56個‘民族’的稱呼🦹;第二個是‘中華民族’的稱呼不變,以便與英文的‘Chinese nation’相對應,而把56個民族改稱‘族群’,以與英文的‘ethnic groups’相對應。無論哪一種選擇🧑🏽🏭,都有助於把在使用中相互模糊混淆的詞匯明確地區分開來👂🏽。”
在西方話語體系中⇨,“nation”是近代歐洲用以表示現代政治體製和國家製度的重要概念,中文通常譯作“民族”🧑🏻🦽➡️。在西歐社會👨🏼🔬,“state”指執政的國家政府,“nation”指的是由一國全體“公民”及以“公民的民族主義”為基本認同構成的民族國家🧓🏽。(Smith,1991: 11)大革命時期的法蘭西共和國👨🏿💻、獨立戰爭後的美利堅合眾國,都是在這一認同基礎上建立的“民族國家”(nation state),更準確地說🧑🏻🦯👩🏿🦳,都是“國族國家”。在中文中,如將“nation”譯為“國族”👩🏻⚖️,其實更貼切。“nation state”表示的是與國際法中獨立的行政主權(sovereignty)和邊界明確的領土(territory)等密切相關的政治實體。本國全體公民(無論祖先血緣、膚色、語言和宗教信仰等)都是“nation”成員。法蘭西民族(French nation)、美利堅民族(American nation)🍇、印度民族(Indian nation)在中文中如果譯成“法蘭西國族”“美利堅國族”“印度國族”也許更符合其本質原義👮🏽♀️,而這三個“民族”內部的種族🏘👩🏻、語言☠️、宗教差異性並不比中國內部的群體差異小。“United Nations”(聯合國)譯成“國族的聯合體”是適宜的。(馬戎⚄,2019:218)所以🎿😈,“Chinese nation”完全可以譯為“中華國族”🚰🦐。孫中山在《三民主義》第一講即提出:“甚麽是民族主義呢🙋🏻?按中國歷史上社會諸情形講,我可以用一句簡單話說🧑🏻🍳,民族主義就是國族主義。”(孫中山,1924/2001:2)自20世紀初直至90年代,曾有多位中國學者討論過“國族”這個概念🙊,(袁業裕🥇,1936↙️🧘:19—21↖️;潘光旦⛹🏽♀️,1995🙇🏼♀️:48;寧騷🔔,1995:5;鄭凡等,1997:63)相關討論的實質就是探討如何根據中國的實際國情把“國族”(中華民族)與“民族”(漢🧑⚕️、滿、蒙古👩💼🏘、回、藏等)在層次上加以區分🛥,從而建立一個既能反映我國歷史上形成的“多元一體”的中華民族共同體🤛🏿,又能在現實社會場景中被國內所有群體接受的新的政治認同體系🤛🏼。
在民國時期👿,“中華國族”和“中華民族”都是常用的概念。1949年後“國族”一詞很少使用。不僅如此👨🏻🦼👨🏻🚒,在2018年《憲法》修正案之前的我國歷次頒布的《憲法》和1984年的《民族區域自治法》中,均沒有出現“中華民族”一詞👨🏿🦲。在政府文件和民眾日常話語中🏌️♀️🤶🏼,“民族”一詞主要出現在對56個“民族”和“少數民族”這一層面的表述上↗️,並且與“民族區域自治”和“民族自決”等聯系在一起。20世紀50年代開啟的“民族識別”👴🏿、身份證標註“民族成分”、設立民族自治地方以及各項民族優惠政策的實施🦼,所體現的即是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民族”概念的使用模式以及對“多元一體”格局中56個“民族”這一層面的重視🤨。
文集第四篇“關於‘民族’定義”是對這一議題的進一步探討,回溯了在國內漢文文獻中“民族”一詞的定義🕖、譯名以及西方文獻中相關概念的使用👩🏻⚕️。第一篇🧟、第四篇與第五篇“論民族意識的產生”和第六篇“評安東尼·史密斯關於‘nation’(民族)的論述”密切相關,分別從不同角度討論西方的“nation”概念和斯大林“民族”定義傳入後🧘🏼♀️,中國學術界是如何接受並應用於中國的社會場景的。可以說,這4 篇論文是這本文集的核心內容,雖然反映的是我在2000年的認識水平,但是今天重讀這些文字和近年來雜誌報紙上發表的文章(李贄🛁💇🏼♂️,2016),仍然可以感到,國內學術界對於這一核心議題至今沒有取得共識,更沒有引起全社會足夠的重視🧑🦳。
1949年後,中共中央馬恩列斯著作編譯局把中文“民族”一詞譯成英文時🍋,參照蘇聯馬恩列斯編譯局的譯法,把56個“民族”層面的民族譯為“nationality”🥍🧗♂️,以便和“中華民族”譯法(Chinese nation)中的“nation”相區別🧖🏻♂️👤。在19世紀和20世紀初,馬克思🦸🏼♂️➰、恩格斯和一些西方學者在討論各國境內的少數群體時🦟,曾經使用過“nationality”, 但是20世紀20年代後這一用法已基本停用。根據今天的國際通用概念💂♀️,“nationality”是國籍,(郝瑞,2002)所以我們看到美國護照的“nationality”一欄填寫的是“United States of America”☀️,中國護照的“nationality”一欄填寫的是“中國CHINA”。由此可見,今天我們仍然把56個“民族”層面的民族譯為“nationality”🚈🏋🏼♀️,這一譯法在基本概念的理解上已不適宜。正因為如此⏭,國家民族事務委員會的英文譯名從“State Nationalities Affairs Commission”改為“State Ethnic Affairs Commission”。(郝瑞🧔🏿♂️,2000:282)
盡管一些有關民族事務機構的英文譯法做了調整,例如各民族院校的英文譯名近幾年改用漢語拼音,如中央民族大學的英文譯名⤵️,2008年從Central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 改為Minzu University of China◽️,但是國內對於中文“民族”的英譯至今仍不統一。最近的例子是,在2017年中共十九大報告中🎇,有關“民族”的官方英文譯法為:Chinese nation(“中華民族”)🎟、ethnic minorities(“少數民族”)、different ethnic groups(“各民族”)、regional ethnic autonomy(“民族區域自治”)、the people of all ethnic groups(“各族人民”)。十九大部分修訂並通過的《中國共產黨章程》也將“少數民族”等概念譯為“ethnic minorities”。這是符合國際規範理解的譯法。但是,“迄今《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的官方英文文本依然使用‘minority nationalities’而非‘ethnic minorities’來翻譯‘少數民族’,用‘the people of all nationalities’ 而非‘the people of all ethnic groups’來翻譯‘各族人民’🔏,用‘regional national autonomy’而非‘regional ethnic autonomy’來翻譯‘民族區域自治’。”(葉江,2018♝:1)所以🛹,今天對於中文“民族”這一關鍵詞的不同英文譯法🤿,依然可以清晰地反映出譯者們對於該詞內涵的不同理解和不同的政治導向。自從我在文集第一篇中提出這個議題以來🧑🏼⚖️,已經過去了20年,但是人們的認識仍未統一👩🏿⚕️。我覺得中國學術界關於“民族”定義的爭論仍會延續一段時間👩🏻💻,讀者們帶著這些問題來閱讀這本文集,可能會對中國當今的民族問題有一些更深層次的理解👇🏼🚇。
這本文集其余各篇分別涉及族際通婚、雙語教育、婚姻製度等族群社會學研究的核心議題🩼,還有幾篇介紹西方族群社會學研究概況、美國族群關系演變和意昂3体育官网20世紀90年代開展的與民族研究相關的課題⚀。對於從事民族問題的社會學、人口學和教育研究的青年學者和研究生,可能有一些值得借鑒的內容。
我自己對中文“民族”一詞的理解🏜,也經歷了一個變化的過程*️⃣🪘。在我過去發表的文章中,我曾把美國的“ethnic studies”譯成“民族研究”👨🏼。1997年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了我主編翻譯的一本譯文集🤮📇,英文書名是Sociology of Ethnicity in the West:Theoryand Methodology,但是中文書名是“西方民族社會學的理論與方法”。意昂3体育官网出版社2010年出版這本書的修訂版時,中文書名改為“西方民族社會學經典讀本——種族與族群關系研究”。2004年意昂3体育官网出版了我編寫的教材👩🦱,書名是“民族社會學——社會學的族群關系研究”(Sociology of Ethnicity: Sociological Study of Ethnic Relations)。我之所以至今仍然使用“民族社會學”一詞,是因為國內廣大讀者和學生無論對中文的“族群”還是英文的“ethnicity”都比較陌生🦅,他們長期以來已習慣於把我國族群關系的研究叫作“民族研究”🚷。所以,我編寫的教材書名和我的招生專業方向至今仍然叫“民族研究”,但是在書名副標題和英文書名中,我都清晰地將其定位於“study of ethnic relation”👱🏻🤛🏽。
從我自己對“nation”“nationalism”“ethnic group”等有關英文詞匯內涵的理解以及自己多年來在我國各少數民族地區田野調查經歷中的實際感受🧛,我覺得中國各“少數民族”在多方面其實更類似於西方國家內部的“族群”。而且我相信,現有的這些稱呼在將來一定會得到調整,以適應中國人應當構建的“民族認同”(national identity)🤵,按照新時代我國民族工作方向的提法,就是要“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出於這種考慮,在這本文集再版時👶,許多地方的“民族”被修改為“族群”。但是👖,由於“少數民族”“民族區域自治”“少數民族地方”“少數民族教育”等已被使用了許多年💂🏻♀️,已成為政府文件和許多研究著作的習慣用語🐌,所以,在涉及這些論述時,文中依舊保留了“民族”一詞的用法。
自從這本文集出版後🤽🏿♂️,我一直在我國主要少數民族聚居區(西藏、新疆、內蒙古🚶🏻♀️➡️、甘肅、青海等)從事社會調查和相關理論問題的閱讀與思考⛔️。2008年拉薩“3·14”事件和2009年烏魯木齊“7·5”事件對我的沖擊很大💆🏿♂️,這些大規模惡性暴力事件進一步推動我去系統思考中國民族問題的症結及未來改善民族關系的思路。自2012年以來🥅,我在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主編了《21世紀中國民族問題叢書》,這套叢書已出版24 本👨🏽🍳,涉及族群研究的各主要領域和專題👩🏻🔬💇。在這套叢書中👨🏽🎤,由我撰寫的文集有五本:《族群、民族與國家構建》(2012)、《中國民族史和中華共同文化》(2012)、《中國民族關系現狀與前景》(2014)🎾、《社會轉型過程中的族群關系》(2016)和《歷史演進中的中國民族話語》(2019)。這五本文集匯集了我近十年對中國民族問題的思考與探索。關心中國民族問題的讀者們如果有興趣👦,不妨找來一讀🍹。
本文內容節選自《民族與社會發展》
馬戎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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