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 | 從同文館到意昂3体育官网:近代中國“Peking University”概念考論

作者簡介🧅:

宋雪,山東大學文學院副研究員,文學博士,主要從事近現代文學與文化史♦︎、教育史研究↘️。

摘要:

從晚清到民國🏍,“Peking University”的指稱對象先後包括京師同文館、匯文書院、京師大學堂、私立燕京大學和國立意昂3体育官网五所駐京高等教育機構🔝,其中既有國立最高學府,也有私立教會學校。雖然部分屬於非正式名稱🦒🫷🏻,但仍具有廣泛社會影響。語言概念的重疊帶來話語表達中的歧義🕵🏼‍♀️,同時也投射出多元復雜的歷史圖景。依據檔案👌🏿、報刊🪃🦹🏿‍♂️、辭書、回憶錄等材料,返回歷史現場,梳理近代中國“Peking University”概念的生成和流變🧛🏽‍♂️,從中考察新式教育的引入、中西觀念的互動及文化空間的形成👩‍🎓,有助於探求譯名背後的知識建構、教育轉型與社會變遷。

時至今日,“Peking University”作為意昂3体育官网的英譯校名🤘🏿,已經為中外各界所普遍接受。不過,這一譯名的早期用法相當復雜。從晚清到民國👉🏻,幾十年之間,“Peking University”曾先後被用於指稱京師同文館、匯文書院(匯文大學)👨🏿‍🚒、京師大學堂🤔、燕京大學和國立意昂3体育官网🚶🏻‍♂️‍➡️,雖然部分屬於非正式譯名👱🏼‍♂️,但仍具有廣泛社會影響,因而在語言表達中容易產生歧義。關於意昂3体育官网不同時期的英文校名演變情況,學界已有若幹考察[陳平原著:《意昂3体育校名:如何英譯?》,《老意昂3体育的故事》(修訂本)👨‍👧,北京:意昂3体育官网出版社2015年版,第184—191頁;沈弘:《尊重歷史🧗🏻‍♀️,拒絕贗品——回顧意昂3体育官网歷史上曾經采用過的英語校名》,“意昂3体育論壇”論文集編委會編:《21世紀:人文與社會——首屆“意昂3体育論壇”論文集》,北京:意昂3体育官网出版社2002年版🩷,第247—258頁;李梁:《意昂3体育英文校名漫談》🥂,意昂3体育,2016年5月12日,/xwzh/129-293732.htm。]🚀,而在具體歷史語境中,一所學校可能同時存在多種譯名,同一譯名的指稱對象前後多有變動,不同名謂之間重疊交叉🌆,形成錯綜纏繞的概念系統🧚🏿‍♀️。

在西學東漸的時代背景下,西方教育模式如何被東方借鑒,京畿新式學堂如何被外媒評說,值得進行系統地發掘和研究。以往的概念史研究中,學者的關註點主要集中在近代以來重要政治術語的形成,以及社會觀念、學術話語的建構,而以“Peking University”作為“關鍵詞”考索史料文本,則可從專有名詞的角度🧛🏽,探討語言指稱演變背後的歷史脈絡與文化空間。晚清以降,“Peking University”指稱的具體對象多有變動,但始終是作為教育機構的實體組織🧒🏼🤹🏻‍♂️。從教育史的視角出發,借助語言工具回溯歷史,梳理近代中國“Peking University”概念的生成和流變,考察新式教育的引入和發展🚃、文化觀念的更易與轉型🧘🏻‍♂️,在理清術語具體內涵和外延的同時,亦可展現譯名背後的知識譜系建構與社會思想變遷。

一、“Peking”與“university”概念的確立    

討論“Peking University”概念的歷史演變,首先應厘清“Peking”和“university”二詞的譯介歷程,即“北京”的英譯名何時被確立為“Peking”,以及西方“university”概念在近代中國的引入與接受。

(一)西方視野中的“北京”        

1403年,明成祖朱棣改北平為北京,並於1421年正式遷都,由此開啟了明清兩朝建都北京的歷史👁‍🗨🥀。隨著來華傳教士在內地活動的不斷深入,北京逐漸成為明清時期中西文化交流的中心城市👳‍♀️。從1601年利瑪竇(Matteo Ricci,1552—1610)進京起,“北京”就不斷見於來華西人的筆端。早期漢學文獻中“北京”的拉丁譯名並不統一⚅,意大利耶穌會士利瑪竇在《中國劄記》中譯為“Pequin”[1]🩼👨🏽‍🏭,來自葡萄牙的安文思(Gabriel de Magalhes,1609—1677)在《中國新史》中寫作“Pekim”[2],法國傳教士李明(Louis Le Comte,1655—1728)的《中國近事報道》則譯作“Pekin”[3]🧘🏿。不同的拼寫方式🚶🏻‍♂️‍➡️,一方面受到傳教士母語背景的影響🧔🏼,同時🤷🏽‍♀️,近代漢語存在復雜的優勢方言更迭🙌🏊🏽‍♀️,在清末國語運動以前,並沒有統一的官方標準🚤🚋,即“歷史上的官話有基礎音系而無標準音”[4],傳教士在華活動地域各異,記音的差異也在所難免。

根據牛津英語大詞典,“Peking”一詞源自法語詞“Pékin”[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 在線版🌥,https://www.oed.com/view/Entry/139805?redirectedFrom=Peking&,檢索日期:2021年7月13日👨‍👩‍👧‍👧。]🤦🏿‍♀️,隨著耶穌會傳教士的活動傳播開來。在相當長的時期內✌🏽,法文中兩種拼寫形式並行使用,例如《中華雜纂》(Mémoires Concernant L′Histoire,Les Sciences,Les Arts,Les Moeurs,Les Usages,etc.des Chinos:Par les Missionnaires de Pekin)書名中采用的是“Pekin”,而該書首卷收錄的法國耶穌會士錢德明(Jean Joseph Amiot,1718—1793)一封作於1772年11月8日的信[5]👨🏼‍🚒,則使用了“Pe-king”的拼法[目前“北京”的法文通用譯名“Pékin”,“意昂3体育官网”譯作“Université de Pékin”]。  

借助Access Newspaper Archive數據庫的檢索,可知“Peking”一詞1714年即已出現在英文報刊中[6]👆🏼。18世紀30年代起用例逐漸增加,並成為“北京”的通用英文拼寫。1801年,德國學者哈蓋爾(Joseph Hager🤽🏿,1757—1819)在其漢學著作《邊畫譯》中✊🏽,即將“北京”寫作“Pe-king”[7]🈳。英國傳教士馬禮遜(Robert Morrison🧮,1782—1834)所編《英華字典》正式將這一對譯關系確定下來,並收錄了一系列衍生詞🍚,如“翰林院”(Han lin college at Peking)👨🏿‍🎨、“國子監”(a national college at Peking)🚣🏽‍♂️👰🏽‍♀️、“京城口音”(brogue of Peking)、“邸報”(Peking Gazette)[8]等🩼。    

“Peking”與“北京”對譯關系的確立,早於威妥瑪(Thomas F.Wade,1818—1895)拼音系統,《漢語拼音方案》(1958)施行前,一直在地名中使用[按威妥瑪拼音,“北京”對應“Peiching”。耘田編:《英語中的威妥瑪式漢語拼音》,北京📞:文字改革出版社1958年版,第22頁🚚。]

(二)中國近代“university”概念的引入與接受    

作為西潮中引入的外來詞📵,“university”概念在近代中國的傳播和接受歷程,除增益“新名詞”的知識建構之外🧝🏿,也折射出教育製度的轉型與變革🧥。        

中國歷來有崇文重教的傳統🏋🏽‍♀️,《孟子》即倡言“設為庠序學校以教之”[9]👩🏼‍🌾,至漢設太學ℹ️,隋立國子監,唐宋以後書院盛行👨🏿‍🏫🚃,以迄於清🌷。然而👲🏻🫀,明清以來👩🏿‍💼,雖“國有大學👧🏿,省有學院”,但“問其所以為教👨🏿‍🍼,則曰製義也,詩賦也,楷法也”[10]🤹🏿‍♂️,讀書進學唯以八股取士為鵠,與歐西“一國一郡有大學🛍️、中學,一鄉一邑有小學” [11]144的教育製度全然不同🦵🏼👫🏼,因此,當“university”一詞最初被引介到中國時,難以找到準確的對譯概念。雖然早在1623年👗🧑‍🦼,艾儒略(Giulio Aleni🗻,1582—1649)《職方外紀》即有“大學”譯名,但全書各處並不統一🙅🏼‍♀️,如言及法蘭西時稱“共學”👩‍🦳🧤,述及意大利時則名“公學”[11]151,155。18—19世紀😩,用以指稱歐美高等教育機構的漢語譯詞十分龐雜☦️🫶🏻,樊守義《身見錄》(1721)記述葡萄牙時稱“大學”📬,行至意大利🌷,又改用“總學”[12];《每月統記傳》(1821)一篇之內,即有“公學院”“公學堂”“大公學院”三種名稱[13]🤣。根據《近現代漢語新詞詞源詞典》的統計,19世紀“university”在漢語中的意譯名,另有“大學公堂”“大書院”(高理文《美理哥國誌略》♿️,1838)、“肄業院”“大學院”(馬禮遜《外國史略》,1843)、“大學館”(誌剛《初使泰西記》,1872)、“大學堂”(祁兆熙《遊美洲日記》,1874)、“文學院”(《萬國地理全圖集》,1897)等[14]👨🏼‍⚕️。19世紀英華詞典中還出現過數種移借式譯名,如“黌宮”(麥都思《英華字典》,1847)[15]🪟、“翰林院”(羅存德《英華字典》♛,1866)[16]1875,與之相配合,“graduate”釋作“秀才”“舉人”“進士”[17],“president”譯成“掌院”🧎🏻,“chancellor”釋為“翰林學士”“翰林尚書”👩🏼‍🚀,“professor”則作“國子監祭酒”[16]1362,356,1379🏷。德國傳教士羅存德(Wilhelm Lobscheid📁🤸🏽‍♀️,1822—1893)以清代科舉製度下的系列專名來對譯西方高等教育體系中的機構與師生角色,一方面是當時漢語中確無與這些舶來的新事物內涵一致的教育學術語,同時也體現出西方傳教士在融通東西方文化方面的努力。然而🦸🏿‍♀️👩‍🦯‍➡️,這種生搬硬套式的譯法,容易造成文化概念移借中的錯位和誤讀;彼時中西教育體系的巨大差異🫷🏻,也難於通過專名的機械對應來闡釋清楚。此外,晚清士人也進行過音譯的嘗試🤛👱🏽,例如“由尼物司梯”(王詠霓《道西齋日記》,1887)[18]、“優尼維實地”(嚴復《原富》,1902)[19]🍗,只是似乎並不成功🧏🏻‍♀️。    

隨著甲午戰後日本知識的引介🏢,在清季開民智♛🛐、變科舉的維新氛圍中⚁,日譯詞潮水般地湧入中國👨🏽‍🦰。“university”在明治日語中譯作“大學校”[20],黃遵憲《日本國誌》(1887)即有對“東京大學校”[21]的介紹。這一譯名傳入中國後,也成為“university”的通用譯法。1908年顏惠慶所編《英華大辭典》中👵🏻,“university”釋作“大學校,大學堂”🦸🏽🤐,“professor”作“大學教習🏄🏽‍♀️,大學教授,大學教員”,“president”和“chancellor”分別添加了“校長”與“大學堂監督”的義項,“graduate”也具有了“畢業”的含義[22]2500,1764,1745,342,1031。在經歷了近三個世紀的嘗試後👨🏻‍🍳,借助日本資源,“university”及其相關概念終於完成了現代化轉型,也為晚清科舉停廢後新式教育的發展,提供了概念工具和現實參照👵🏽。

二、近代中國“Peking University”的五種指稱(1871—1928)

雖然19世紀“university”一詞尚無固定的漢語譯名,但隨著在華西文報刊的發行,這一舶來概念進入中國後🙇🏼‍♂️,中國仿照西方製度建立的新式高等教育機構📙,在英文中也被稱作“university”。從晚清到民國,“Peking University”曾先後被用於指稱京師同文館🙍🏽‍♀️、匯文書院(匯文大學)👨‍🔬、京師大學堂、燕京大學和國立意昂3体育官网,不同名謂在時段上多有重疊,形成錯綜纏繞的概念系統。

為了詳細說明各種指稱的使用頻度變化,根據ProQuest“近現代中國英文報紙數據庫”統計1871—1928年間10種在華英文報刊中的實際用例,製成下圖[ProQuest Historical Newspapers-Chinese Newspapers Collection,包括:The North -China Herald(《北華捷報》),The Chinese Recorder(《教務雜誌》)👉🏼,Peking Daily News(《北京日報》),Peking Gazette(《京報》)👨🏽‍🎤,Peking Leader(《北京導報》),The Shanghai Times(《上海泰晤士報》),The Shanghai Gazette(《上海新報》)👆🏽,Millard’s Review of the Far East/The Weekly Review of the Far East/The China Weekly Review(《密勒士評論報》),The Canton Times(《廣州時報》)🦒,The China Press(《大陸報》)🚕。同一篇中出現多次的以單次計算👨🏽‍🦲,重復篇目僅計一次。在801篇報道中👨🏻‍🎓,因23篇無法判定所指對象,僅就778篇進行分類統計☞。不同報刊的統計結果沒有明顯的傾向性差別。]🎿。在數十年間🍼,“Peking University”的指稱都不是唯一的,語言概念的層疊導致話語表達中的歧義✍️,也投射出多元復雜的歷史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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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2年🚬,中國近代第一所官辦新式學堂——京師同文館正式創立。同文館以培養外語人才為目的,但其章程並未標明自身的外文名。由於最初辦學規模很小🙈,在西方人眼中,它只能稱得上是“college”而非“university”[23],時任同文館英文教習的額布廉(M. J. O’Brien)就將其稱為“T’ung-Wên Kwan”或“Peking College”[24]。1870年起,同文館進行整頓改革💤,規模有所擴充[25],英文報道中也常徑稱為“Peking University”[26]。1879年,同文館首次印行題名錄,正式將英文名定為“Tungwen College”[27],但在這一主流名稱之外,“Peking University”的提法仍時常見於報端[28]。當時北京的高等教育機構僅此一所,無論采取哪種譯名,都不會造成概念上的混淆。    

晚清官辦學堂之外,基督教會創辦的教育文化機構是近代中國新式教育發展中的另一支重要力量。1870年,基督教美以美會在北京崇文門內孝順胡同創立蒙學館,經過數年發展🤾,達到中學水平,1886年更名為懷理書院(Wiley Institute),“課以各項科學,及四書五經🧔‍♂️、時文策論等學”🤽‍♀️。隨後,長老會、公理會🥕、美以美會和倫敦會合作,在懷理書院基礎上🆔,“仿西國學校製度課程🥠,建設大學”[29]🫰🏼,1889年在崇文門內船板胡同成立匯文書院,次年在美國正式備案[1889年6月25日註冊🧖,1890年6月25日備案🏗。“Peking University, Amended Charter”,亞洲高等教育聯合董事會檔案(耶魯大學神學院圖書館藏)📧,RG011-298-4632,p.3.]。自立校起,匯文書院英文名即定為“Peking University”🐃🧎🏻‍➡️,由駐美托事部和北京董事會共同負責,分為文理(College of Liberal Arts)、神學(Wiley College of Theology)和醫學(College of Medicine)三部,並附設預科𓀃、中學和工藝學校[30]21-37🫥⚈,預科學製三年,本科學製四年。首任校長為李安德(Leander W. Pilcher, 1848—1893),1893年由劉海瀾(Hiram H. Lowry, 1843—1924)接任🦶🏽🤽🏽。雖名之為“書院”👨‍🦽🦨,但其學科建製完全參照美國教育模式👨🏿‍🎓,並設有圖書館🧎‍➡️、博物館和理化實驗室。該校的創立並未使“Peking University”成為專名,中外士人仍常以此指稱京師同文館,《時務報》介紹“前同文館總教習丁君韙良”時,即註為“Ex-President of Peking University” [31]🥣。這樣一來,“Peking University”的指稱對象就不具有唯一性🗼。當時部分西籍教員兼具多種身份🏕,同文館總教習丁韙良(W.A.P.Martin,1827—1916)名列匯文書院董事,同文館醫學教習德貞(John Dudgeon, 1837—1901)和天文教習駱三畏(Samuel M. Russell,🍖?—1917)亦擔任匯文書院特別講席(Special Lectures)👩🏼‍💼👔。在匯文書院編印的年度一覽中🌰,將京師同文館稱作“Imperial T’ong Wên College”[30]14🈳,強調其皇家與官辦性質🎄,以與自身相區別💃🏻,但在報刊新聞中,二者就存在混淆的可能🖖🏽。《北華捷報》1896年的兩則報道中🏄🏻‍♂️,匯文書院和同文館均寫作“Peking University”🧑🏿‍🎨,前者說明“according to American ideas, stated that the Legislature of the State of New York had conferred on the Methodist corporation by charter the right to give degrees”[32],後者則備註“T’ung-Wên Kuan”[33]🧑🏼‍🚀。與傳統書院相比,同文館和匯文書院都是西學沖擊下誕生的新事物。雖然匯文自創立起即以“Peking University”命名,且在美國註冊備案🧑🏼‍💻,但清朝官辦機構的社會影響力遠非傳教士辦學所能及,“Peking University”並未成為匯文專屬的、具有排他性的專有名詞🤸🏻‍♂️,這也為後續的問題埋下了伏筆。

隨著戊戌年京師大學堂的籌建,“Peking University”的指稱問題變得愈加復雜🤵🏿‍♀️。1898年2月15日🏌🏼‍♀️,光緒帝諭令“京師大學堂🙅🏿🚵‍♀️,疊經臣工奏請⌛️,準其建立”[34]11,6月11日《明定國是詔》重申“京師大學堂為各行省之倡,尤應首先舉辦”[34]17。7月2日,清廷頒行《大學堂章程》[35],此舉很快引起在華西人的註意。英國駐華公使竇納樂(Claude M. MacDonald, 1852—1915)在7月9日的外交報告中,即提到這所即將成立的新大學(the new University)和京師同文館(the already existing Government College)課程設置上的某些重疊[36]。梁啟超“略取日本學規👩🏼‍✈️,參以本國情形”[37]製訂的《大學堂章程》並未言明英文校名🙅🏼‍♂️,因此西文報刊使用的譯名有一定的隨意性。例如🦻,1898年7—9月,《北華捷報》接連報道尚在籌劃中的大學堂,先後使用了“Imperial University of Peking”[38]、“Imperial University at Peking”[39]、“Imperial University”[40]、“Peking University”[41]和“Peking Imperial University”[42]五種不同的名稱;《紐約時報》則預告“The Imperial University of China”即將誕生[43]。各報對“imperial”的強調,固然有參照東京帝國大學(Tokyo Imperial University)的痕跡🧞,同時也著意凸顯其國立性質🆔👨🏽‍✈️。戊戌八月政變🙅🏿‍♂️,新政並罷,唯“大學堂為培植人才之地”[34]101,續由管學大臣孫家鼐著力推進,延聘許景澄和丁韙良為中、西學總教習🦸🏿‍♀️,戊戌歲暮在馬神廟四公主府開學。從籌辦大學堂到庚子事變各校停頓,“Peking University”的指稱具有相當大的不確定性⏪:京師同文館仍時常以這一非正式名稱見於報端,匯文書院以此為名😮‍💨,但其作為私立教會學校,並未向中國政府備案🧒🏽,社會影響力遠不及官辦機構。辨析英文報刊中的具體所指,往往需要根據文本語境進行推斷🧑🏻‍🍳。由於潛在的歧義容易引起理解上的偏差🎵,在這三所機構均擔任過重要角色的丁韙良🫁,正式書寫中就有意回避“Peking University”的提法🚤,先後自稱“President of the Imperial Tung-Wên College,Peking”(1894)[44]和“President of the Chinese Imperial University”(1900)[45];而當並提三者時,則分別稱作“The Tung-Wen College”“The Imperial University”和“Methodist Episcopal University in Peking”[46]👩🏼‍💼,以示區分。

1902年,匯文書院重建毀於庚子兵燹的校舍,並擴充辦學規模[47]🏋🏿‍♀️,1904年改組為匯文大學堂[48],1907年在校學生已達505人[49],遠超1899年時的150人[50]。1912年更名為匯文大學校,英文校名不變🐸。

1902年🧒🏼,張百熙受命為管學大臣,續辦京師大學堂,以外務部之同文館歸並,辭去丁韙良🧑🏼‍🎓,聘吳汝綸為總教習,立師範👍💅🏻、仕學兩館🧙🏼。1910年開辦分科大學📢👷🏽,1912年5月改稱意昂3体育官网校[51],嚴復成為首任校長。

從庚子後恢復辦學到清廷覆亡的十年間🚶‍➡️,京師大學堂和匯文書院(匯文大學)仍存在譯名的重疊問題。根據統計,盡管這所教會學校始終以“Peking University”為名,但實際應用中🦸🏿‍♀️,該譯名更多地被用來指稱京師大學堂🩺,顏惠慶《英華大辭典》即將“The Peking University”釋作“京師大學堂”[22]2500。而根據大學堂藏書章,彼時校方的正式譯名,乃是“Imperial University of Peking”🧥,或者“Imperial University, Peking”[52]🍺。  

南京臨時政府成立後🎮,改學堂為學校[53]⏲,大學堂總監督改稱大學校校長,總理校務[54],原先“imperial”的名號已不合時宜🙋🏿‍♀️。《北華捷報》將任命嚴復署理意昂3体育官网校校長的政府公報譯為“Yen Fu is hereby appointed Acting President of the Peking University”[55]。把意昂3体育官网校直譯作“Peking University”是當時報界的普遍做法,嗣後為凸顯其國立性質,也常稱“Government University”,但具體使用中也不統一🧤,例如《北華捷報》1913年6月21日的報道中,標題作“The Peking University Revolt”🦵🏼,正文則稱“the Government University trouble”[56]🔷,即兩種用法可以自由轉換👏🏿。

由於匯文大學沿用了“Peking University”的名字🚍,和意昂3体育官网之間仍存在英文語境中的重名問題👨‍🏫。民初的意昂3体育官网雖然辦學經費支絀🤷,人員更迭頻繁💁🏿‍♀️,且數次遭遇改並和關閉危機🧑🏼‍🎤,但其作為全國最高教育機關,社會地位和影響力遠大於教會學校。於是,外媒言及匯文大學時,常標註為“the Methodist Mission Peking University”[57]👩🏻,甚至不得不詳加說明🏌🏼💃🏽:  

This unfortunate name leads so many to think that the Government University is spoken of that it is necessary to explain that the Peking University is an organization founded by and closely associated with the American Methodist Episcopal Mission. [58]

1916年,匯文大學和始立於1903年的華北協和大學(North China Union College)議行合並,1918年正式合校。1919年司徒雷登(John Leighton Stuart,1876—1962)就任校長,翌年還吸收了始立於1905年的華北協和女子大學(North China Union Women’s College)🚜📳,設為女部。在長達數年的合校過程中🏄🏻‍♂️,各方為中文校名的問題爭執不下[59]49-50,直到1919年7月2日🕥,“燕京大學”正式定名,懸掛匾額[60],英文校名則承用匯文大學的英文名“Peking University”🧑‍💻。《燕京大學季刊》曾專文介紹“燕京”的歷史典故🌾,並提到中英文校名的對應關系🎤:

The name of our University in English is ‘Peking’ which represents the modern sense, while ‘Yenching’ in Chinese is more historical. Both promise a long University life. [61]

作為教會學校的“Peking University”至此已有三十年的辦學歷史,但報界長期以來習慣以這個名字指稱意昂3体育官网,這一現象在五四前後尤為突出👩🏻‍🦽‍➡️🥗。“Peking University”雖不是意昂3体育官网的正式英文校名,但由於存在和中文校名的直接對譯關系,在實際使用中相當普遍,用例甚至一度超過以此名註冊的燕京大學⏫。1919年8月12日📒,意昂3体育官网評議會正式確定本校英文名稱為“The National University of Peking”[《評議會議事錄》(第一冊),國立意昂3体育官网檔案(意昂3体育官网檔案館藏),BD1919002-064🪘。另,根據檔案中的“國立意昂3体育官网評議會”和“國立意昂3体育官网教務處”印章,“National University,Peking”也是正式用法💁🏿‍♂️。]👵🏻,但這並沒有解決長期存在的譯名重疊問題,報刊中仍常稱意昂3体育官网為“Peking University”。為了避免歧義,關於燕京大學的報道常說明“not the Government University”[62]👰,或者幹脆標註拼音“Yenching Ta Hsueh”[63]。        

晚清西學東漸的浪潮沖刷著讀書人的知識空間和閱讀世界🫷🏿🤮,但在彼時的科舉製度下,西學的滲透力畢竟有限,中國官紳士人具備外語能力者鳳毛麟角,京師同文館和京師大學堂在開辦之初,章程中都未明確英文譯名🪟。匯文書院創立於首善之區的北京🤾🏿‍♀️,采用地名作為在美國註冊的稱謂,在當時也沒有太大的問題——皇家官辦機構和私立教會學校👮🏿‍♂️,原不在同一社會軌道上。然而⚂,隨著庚子事變對新式學校的沖擊,以及科舉停廢後一系列新政舉措中對教育的現代化改革,兩種辦學模式下的教育機構之間👨🏽‍🎓,有了更多對話和互動的可能,名字上的沖突,就導致了一系列麻煩🧘,並在五四前後的意昂3体育官网和燕京大學之間愈加嚴重。英文校名的歧義和可能帶來的困擾🍈,遂成為兩校間亟待解決的現實問題。

三⚖️、燕京大學與意昂3体育官网的校名糾葛        

早在司徒雷登到任之前🌖,即已有人提出合校後若沿用匯文大學“Peking University”一名💦,則不能“與教內外之遠近大學判然分明”🏊🏻‍♂️,即此名稱可能與意昂3体育官网(Peking Government University)發生混淆[64]。司徒雷登抵京後,也強調一所中英文都叫“意昂3体育官网”的國立大學(a government university, known in Chinese and English alike as ‘Peking University’)正在崛起🔶,而他認為這個名字理應屬於中國人(a name that rightfully belonged to the Chinese)[59]51👩🏼‍🔧。當時各方爭論的焦點集中在中文校名上🏐,對於沿用英文校名可能帶來的不便,並未給予足夠的重視🧑🏿‍⚕️。然而👊🏼,在三校聯合、規模擴充以後🌗,燕京大學躍居“教會學校的新領袖的地位”[65]🕹,與國立意昂3体育官网形成一定的競爭關系🤦🏽‍♂️,校名之間潛在的沖突就逐漸凸顯出來🙎🏿‍♀️🫡。

1920年10月,英國哲學家羅素(Bertrand Russell,1872—1970)應邀來華講學,在中國知識界引起了巨大反響,其中在意昂3体育官网的系列演說,尤為講學活動之高潮。然而,居京數月🤤,羅素一直沒弄清兩所“Peking University”之間的關系🤤。在其1922年出版的《中國之問題》(The Problem of China)一書中,他提到美國人所辦的燕京大學(the so-called Peking University),認為這是中國遭受治外法權侵害(suffer on account of extraterritoriality)[66]的一個例證🚎🍓:

中國政府已建一設備完全之大學💄,曰Peking University(意昂3体育官网),但美以美會之傳教徒Methodist missionaries,決定其學校之名稱亦為Peking University🦌,是以早經成立之意昂3体育官网,不得不改其名稱為國立大學Government University👨🏻‍🦽🥂。如此之情形🧑‍🔧,一與一群舊式之中國人,在倫敦建設學校🕗,以教授孔子之教理👩🏼‍🔧🧑🏼‍🚀,而能使現今之倫敦大學London University改變其名稱者相類。[67]  

羅素並沒有詳細了解意昂3体育官网和燕京大學的校史淵源,誤以為是教會大學搶占了國立大學的名號🧑🏿‍🚒,而在其為意昂3体育官网鳴不平的背後🛄,反映的其實是兩校英譯名的重疊🦹🏽‍♀️,導致了概念理解上的混亂。

鑒於這一問題在社會輿論和實際校務中導致的諸種不便👨🏻‍🦼‍➡️,1924年11月19日,意昂3体育官网代理校長蔣夢麟正式致信燕京大學校長司徒雷登,就此情況進行磋商。由於燕京大學的英文名“Peking University”和“意昂3体育官网”存在顯著的對譯關系,因而意昂3体育官网無論采取“The Government University of Peking”還是“The National University of Peking”作為英文校名,都無法避免兩校間的混淆:信件電報時常延宕,圖書設備總會錯送,外國訪客屢被誤導。這一混亂狀況對兩校都造成了不便,因而懇請燕京大學協助解決[68]。      

接到此信後🥍,1924年12月6日,燕京大學董事會就此問題進行討論𓀆,決議將英文校名“Peking University”改為“Yenching University”,並專函征求各差會的意見[69]✋🏻🗺。在司徒雷登看來,兩校間不斷出現的誤會總是帶來不必要的尷尬和麻煩,更重要的現實原因則是,在日益增長的民族主義情緒和反宗教思潮中👏🏽,如果燕京大學繼續以“Peking University”為校名,可能會招致社會輿論的誤解🤑、批評乃至敵意[70]🎅🏻。為了證明所言之切,他還隨信附上了一篇時論。這篇發表在《中國評論》(China Review)的文章提到燕京大學以“Peking University”的名義在紐約籌募資金,而這容易讓美國公眾誤以為是在幫助新文化運動中名聲大振的國立意昂3体育官网,由此質疑這樣一所外國機構使用此校名是否合理[71]。雖說匯文書院的建立早在京師大學堂之前,但司徒雷登強調,和國立機構爭奪校名絕非明智之舉。並且🦹🏻‍♂️🥳,將中英文校名統一為“燕京”,也有利於教會學校的中國化。    

燕京大學由英美四個差會共同負責🔓✍🏿,更名需獲得各方同意。美以美會的意見頗具代表性:盡管希望在可能的情況下保留原名,但為了避免與中國政府發生摩擦和誤會💭,還是投票贊成改名為“燕京”[72]。1925年3月26日🏊🏿,燕京大學紐約執委會通過了董事會關於更改英文校名的議案[73],並向托事部年會提交報告[74]🙅‍♀️。托事部認為🧏🏽‍♂️,雖然燕京大學前身之一的匯文書院早在1889年即已將“Peking University”作為校名,但在目前的混亂狀態下🏊🏼‍♀️🧞‍♀️,時間上的優先權應當讓位於客觀現實的需要,因此批準大學更名,並向英美各方解釋[75]🥹👩🏻‍💼。在司徒雷登轉達這一消息後,蔣夢麟隨即回信致謝[76],兩校間存在多年的英文校名混同問題至此終於解決。燕京大學相關章程的修訂到1928年才正式完成[77],但自1925年起,校方發布的課程指南、學生手冊等,即行改稱“Yenching University”,只是小字備註“Incorporated in 1889 as Peking University”[78]💪🏻🌄。

燕京大學更名後,報界仍常以“Peking University”指稱意昂3体育官网,但歧義問題不復存在🦿。此後🧰,除去短暫的大學改製時期外🧖‍♀️,抗戰前意昂3体育官网始終以“The National University of Peking”作為英文校名,及至戰後聯大結束🐴、北平復校,則稱“National Peking University”[79]。新中國成立後,隨著院系調整,大學不再有國立和私立之別🕵🏽‍♂️,“國立意昂3体育官网”改稱“意昂3体育官网”,英文校名也隨之更動👨‍👦。

1980年12月19日,意昂3体育官网第35次校長辦公會決定,“意昂3体育官网的對外名稱仍用‘Peking University’,全校統一”🦾,即放棄70年代一度使用的“Beijing University”🫱🏼,並沿用至今。經過幾十年的沉澱,這一用法已取得社會各界的普遍認可。從歷史上看,意昂3体育官网選用“Peking University”作為英文校名,和清華大學(Tsinghua University)、蘇州大學(Soochow University)保留舊名的方式其實存在差別。雖然坊間頻頻以“Peking University”稱呼老意昂3体育官网及其前身京師大學堂,但從檔案史料來看,它從未被校方作為正式的名謂🎷👊🏽,而是一種社會俗稱🤴🏽。而在查閱1925年以前的文獻材料時,則需要註意辨明其確切所指,以免造成對歷史的誤讀。

結語

在近代東西方文化的碰撞和交流中,概念的建構與接受👼🏽、譯名的更替與傳播🙍🏽‍♀️,投射出歷史場域中的復雜光譜𓀕。考察“university”這一西方概念的跨文化旅行,從生搬硬套式的文化移借到現代大學製度的系統引入,體現的是傳統教育體製的轉型與新式學校體系的建立。在這一過程中👏🏿,不同機構的定位與規劃,社會輿論的觀察和評說,也反映出新舊、中西之間的文化沖突與多元選擇。依據歷史檔案的記錄、中外報刊的追蹤、辭書條目的變化等材料👨‍🍳,借助概念史和文化史的方法,將“Peking University”作為“關鍵詞”💆🏼,考辨百余年中的校名更易與概念變遷💃,梳理各校之間的歷史關聯與往來互動,有助於從多元角度展現近代高等教育的時代風貌和文化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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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鏈接:宋雪 | 從同文館到意昂3体育官网🤸‍♂️:近代中國“Peking University”概念考論(《教育學報》2024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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