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1/07 信息來源: 新聞網記者 陳穎新
米洛斯拉夫.沃爾夫(Miroslav Volf)出生於飽受戰亂蹂躪的克羅地亞。先後在克羅地亞、美國、及德國接受教育,以最優等成績在當代神學巨擘莫特曼門下取得德國杜賓根大學神學博士。 2000年被美國Christianity Today獲選為當代最傑出的五位聖經學者之一。目前擔任耶魯神學院Henry B. Wright系統神學講座教授,暨耶魯“信仰與文化中心”的主任。沃爾夫教授經常於歐、美,特別是東歐、中歐等地講學。著作《Exclusion and Embrace》(中譯:擁抱神學)亦獲2002年Grawemeyer宗教類金獎。其關於系統神學、倫理學、沖突解決的研究為世界所關註。2010年11月6日北京論壇哲學分論壇第5場於意昂3体育官网英傑交流中心舉行,席間記者對米洛斯拉夫•沃爾夫進行了專訪。
米洛斯拉夫•沃爾夫與英國前首相托尼•布萊爾在耶魯大學合作開辦了“信仰與全球化”課程,記者就課程設置最初的想法和課程的目的進行了采訪,並對目前教育過程中如何處理科學和信仰之間的矛盾進行了提問。
記者:是您個人的經歷使您產生了開設“信仰和全球化”課程這樣一個想法嗎?
Miroslav Volf:這個課程的設置原因更多的是和我的學術經驗有關。我的學術研究一直與信仰有關,我前十年的研究包括基督與經濟、基督與工作、信仰和文化等,之後研究信仰和政治,信仰和人類等,最後發現全球化能夠整合所有這些知識,所以當托尼·布萊爾來的時候,我們討論後發現可以一起開這個課程,因為在學術方面我已經積累了很多與全球化相關聯的知識。
記者:您期望耶魯的學生能夠從“信仰和全球化”的課堂中獲得什麽?
Miroslav Volf:首先,我希望他們能通過這個課堂了解信仰;其次希望他們明白全球化;最後,希望他們能夠明白信仰和全球化之間的聯系,能夠明白信仰是全球化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正像蘇格拉底曾經說過的:“一個沒有經過反省的人生不值得擁有。”我希望學生通過學習能夠區分什麽樣的人生值得擁有,值得付出精力獲得,什麽樣的人生不值得擁有。
我通常需要在“信仰和全球化”的課堂和我在神學院的課堂上進行轉化,用兩種不同的思維方式來授課。在“信仰和全球化”的課堂上,通常是不同思想之間的碰撞,我希望聽到不同的聲音,不同的思想,只有這樣,才能不斷反省自己的想法。
記者:您怎麽看待當今的教育模式對於科學和信仰之間的平衡問題?科學和信仰能夠共存嗎?
Miroslav Volf:是的,我認為科學和信仰能夠共存。科學回答的是關於學科的、解釋功能性的問題。信仰回答的是個人性的問題,關乎目標的,比如你活著的意義是什麽,這些問題科學不能夠回答。科學能夠回答你實際上為了什麽而活,但是不能夠回答你應該為了什麽而活。我認為我們同時需要科學和信仰兩者,科學需要信仰來作為指導,而信仰需要科學來解釋世界的運轉及其功能。他們互相幫助協助發展。我們也需要尋找調和兩者的方法。
信仰的作用
米洛斯拉夫.沃爾夫(Miroslav Volf)出生於飽受戰亂蹂躪的克羅地亞。他以自己的童年和少年的經歷為我們闡述了信仰如何在他的心中形成以及信仰的作用。記者就家庭與信仰作用的對比,信仰的含義以及信仰在當代的作用對沃爾夫進行了采訪。
記者:您的信仰是如何形成的?您是如何發現信仰對您有很大影響?
Miroslav Volf:我出生於克羅地亞,父親是一個牧師,家庭的影響占到很大一部分。我曾經是自己地區中唯一一個信仰基督的人,經常遭到周圍同學的嘲笑,當我14、15歲時,我不想和信仰有任何聯系,但是16歲的時候開始讀有關耶穌的書,然後感覺很驚奇,這之後就重新樹立了這種信仰。現在在我的內心深處,信仰就是全部。
記者:您認為家庭相對於信仰來說是一個很好的精神依托嗎?
Miroslav Volf:我不這麽認為,家庭有很多不完美,有很多失望。
記者:市場化已經使人們的思維方式發生巨變,人們思考更多的是擁有而不是存在。宗教能否在領導藝術、文學等領域進行一種反抗使文化復興?
Miroslav Volf:宗教在其中的作用取決於每個國家自身的文化環境,取決於國家的人民有沒有這樣的創造意識和動機。
記者:您提到的“信仰”只是宗教意義上的嗎,有沒有非宗教層面上的信仰?
Miroslav Volf:雖然我提到的大多都是宗教層面上的信仰,但是實際上也有人類層面上的信仰,這些都是信仰。對人類善念的信仰,對未來人來能夠克隆自己的信仰。這些不同的信仰需要對話,佛教、儒教、基督教等等這些信仰都需要討論人類到底是什麽和應該怎麽樣,他們也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論,但是只有通過不同信仰之間的對話,我們才能最終找到通向這些問題的路徑,才能找到這些終極問題的答案。
信仰與政治、信仰與寬容、信仰與原諒
信仰與政治、信仰與寬容、信仰與原諒的話題目前是學界較有爭議的三個話題,記者也就這三個話題進行了采訪。
記者:您認為基督徒應該積極參與政治嗎?您同意政治權利會腐蝕一個信仰者的心靈,使其不再堅持其原有信仰嗎?
Miroslav Volf:基督徒所堅持的信仰有政治影響,但主要的影響還是道德層面,關於一個群體中的生活方式,基督徒可以有許多不同的政治主張,但是盡量保證不受政治的影響,因為他們的主要責任是回答上帝是誰和上帝的要求是什麽。如果基督徒參與政治,我提醒他們需要註意政治的腐蝕能力,如果權利在信仰者心中的重要性大於他們的信仰,那麽他們就已經背叛了他們的信仰。我認為這種現象現在已經出現在美國的社會中。一些基督徒參與政治,他們經常希望追求特定的目標,但是他們不是以一個基督徒的方式追求這些特定的目標,他們只是像其他普通人一樣追求目標,這意味著我們需要註意我們信仰的不同導致政治上的不同。
重要的不是政治上的分野,重要的是道德上的分野,善良和邪惡的分野。
記者:我們應該如何處理正義與寬容的內在矛盾,我們是否應該讓那些恐怖分子免受懲罰?
Miroslav Volf:我們應該註意安全,從我個人角度來看,也就是作為一個基督徒的角度來說,正義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概念,我們不僅需要關註正義,還需要關心如何讓那些犯了罪的人悔改,從而轉向好的方面。所以正義的作用是來保護所有的人,同時註意如何使犯罪者重新悔改,如何讓他們改造自己從而減少整個社會中的犯罪現象。正義對我來說是一種對所有人的美德的關註。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用寬容對待的。如果有人傷害了無辜者,正義就必須介入,來組織罪惡保護無辜者,這種情況就不能用寬容對待。寬容的對待是在不同的人之間,在擁有不同見解,不同信仰的人之間,但是對於那些有罪念並且實施了對他人傷害的人,是不能以寬容對待的。但是,我認為,我們需要一種比寬容更重要的態度,那就是尊重,如果我寬容你,我只是簡單的承認你,但同時可能輕視你,但是尊重不同,我尊重你盡管我不同意你的意見。
記者:那麽就是說尊重相對於寬容就是一種更加積極的態度?
Miroslav Volf:可以這麽說,如果我尊重你,我是尊重你個人,盡管因為我不同意你的想法而不尊重你的想法,但是我尊重表達這種意見的權利,你有作為人的尊嚴,更有犯錯誤的尊嚴和權力。
記者:在您的著作“Free of Charge: Giving and Forgiving in a Culture Stripped of Grace”中,您提到“我們原諒因為上帝原諒,我們按照上帝原諒人們的方式去原諒別人,我們通過回應上帝的原諒而原諒他人。”但是如果一個人不相信上帝,他能夠有原諒他人的意識嗎?
Miroslav Volf:首先,這本書是寫基督徒的,所以沒有針對所有人來說,如果你是一個基督徒,這本書告訴你是怎麽想的,如果你不是一個基督徒,這本書讓你了解基督徒的想法。其次,我認為,原諒的意識不僅是基督徒所具有的,盡管原諒意識是基督思想的核心,但很多沒有宗教根據的,或者是有其他宗教根據的非基督徒,他們發現自己和原諒意識也有很親密的聯系。從我個人看來,每個人都有原諒他人的能力,人們的原諒意識來自上帝的力量,盡管人們可能沒有意識到甚至不承認上帝的這種力量,因為上帝不是一個可見的事物,不是一個你可以出去尋找然後說“上帝在那!”,但是卻擁有某種力量,盡管你沒有意識到。
中國印象
Miroslav Volf此次是第二次來到中國,中國給他的印象是個“很讓人震撼的國家”,沃爾夫說自己很喜歡中國。對於中國的宗教(佛教、儒教等)現狀,沃爾夫坦承自己並不了解很多,但是據他所知,在中國人們有追求自己信仰的自由,人們能夠自由的討論自己的信仰,不論是否接受這種信仰,相關的討論都是被重視的,他認為這種狀態很好。
攝影:孟時光
編輯:素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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