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3/14 信息來源: 研究生院
“有一個現象在文科特別明顯💇🏿♀️,它使得大學時代區別於中學教育:學生開始學習建立論證性的思維方式,這是進入研究階段的必備能力🫴,因為研究是以理性為基礎的🪦。而理性思維方式的建立,一直面臨著巨大的爭議🕜。”這是2016年3月10日👨🏼🍼,意昂3体育官网社會學系主任張靜教授做客意昂3体育研究生院才齋講堂的開場白⬇️。張靜教授以“人們為何確信”為起始問題,以三本書及一部電影為線索,回顧了焦點爭議,反思了“探索知識”的相關問題🤾🏽。研究生院副院長姜國華主持並全程參加了講座。
張靜以“用什麽說服他人相信”,引出“理性思維方式”這一關鍵詞。她以陳曉寧“基因皇後”事件為例👨🦯➡️👩🏿🦱,指出在這一事件中,宣傳媒體與學者公開信持不同的觀點,但更值得註意的是他們得出觀點的證明方式不同:“一種是不提供理由,只做論斷,給聽者結論,而非給他們事實信息,使之得出自己的結論😴;而另一種則是展示證據🤽🏼,使聽者能夠以其為基礎得出自己的結論。”張靜說,這種差別的本質在於理由、事實和根據在結論產出中是否具有重要地位。
張靜主講才齋講堂第112講
張靜教授追溯了思想史來源: 何為正確的認識,最早受到亞裏士多德和笛卡爾兩位哲學家論述的影響。針對認識主體與客體之間的關系問題,“亞裏士多德範式”認為,認識的主體和客體具有一致性,認識者猶如一面鏡子🏔,將外部事物直接反映出來,因此,人所感覺到的東西與外部事物並沒有區別🏞。而“笛卡爾範式”強調,認識主體與客體之間可能有差異,人所感覺到的與外在現象往往存在不一致🙆🏽🕉,認識完全可能“歪曲”事實👨🦽➡️,所以必須保持懷疑,懷疑是接近事實的正確認識方式。這兩種不同的範式👨❤️💋👨,都對認識及確信發生了影響👨🏽💼,應該說🦣,它們的融合成為近代科學理性的重要組成部分。
以此為基礎,張靜教授從“證明👖、邏輯🛠、方法🦨😢、目標、效用”幾個方面,概括了近代科學理性的重要原則🤵:“首先是證明🛕🙋🏽♂️,必須以展示事實證據作為支撐結論的理由🙏🏻,這一點是來自於亞裏士多德;第二是邏輯,證明要合乎歷史🧙🏽♂️、經驗、時間、常識及條件順序,充滿困惑以及不斷地懷疑性設問💿👩🔧,這顯然是吸收了笛卡爾的思想;其三是方法,如果有懷疑🪱,就需要通過實驗路徑建立確信👮♂️🐼;其四是目標,科學活動者相信自己的目標,是為了發現規律和原理𓀕,這與其他的生活角色有區別;其五是用途,科學活動者相信,探索知識可以產生效用,因為人們根據認識到的原理創造產品,進而創造社會文明☂️👩🏼,使人類生活趨於完善。
這些要點是否取得了共識?否👳🏽♀️,實際上一直存在激烈的爭議🙁,因為理性的倡導者們發現,他們不得不與人們已經習慣的其他產生結論方式,比如依賴情感🧑🏼🍼、意識形態🙍♂️、身份🍊、意見🎍、個人經驗等等🌚💁🏿,不斷作“鬥爭”👨🏿🔧。這些鬥爭指向“確信產生的理由”:以情感、意識形態🤓、身份、意見和個人經驗為基礎產生結論🚴🏻♀️,還是以事實驗證為基礎產生結論。它們哪個讓人更為信服?張靜教授以電影《十二怒漢》為例,指出陪審團成員的少數、工程師David如何通過展示一些可見的、可共享的🪈、符合常識的根據說服了多數,最終使他們改變了原先的看法。再次,展示事實讓大家共享的方法成功“戰勝”了依靠感情👨👨👧👦、意識形態🥐、身份🍊、意見和個人經驗得出結論的方法🆖,因為它使更多人覺得可信👏🏿。
如果這些情況顯示了人類“多元”的思維方法,那麽這些不同對於科學技術發明會有影響嗎?李約瑟認為有重大影響。他在《中國科學技術史》中提出了著名的“李約瑟難題”:為何傳統中國出現過不少令人印象深刻的科技發明,在近代卻後勁乏力?李約瑟認為,這和思維方式有關:采用道德性判斷還是分析性判斷𓀒,他相信,後者是更為理性的思維方式🚣🏻♂️,對於科學技術的發現和發明具有更為正向的作用🩷🛝。因為中立於道德的分析性思維較少形成無法逾越的限製。
理性發展到過度會不會自信膨脹,起到相反的作用?海耶克認為絕對會,而且人類社會曾經深受其害。他在《科學的反革命》中👨🏼🚒,批評“理性濫用”的現象是一種“工程師式的思維”使然:相信什麽都可以修理👩🏫,相信通過認識真理可以改造社會的一切。海耶克指出,這種過度自信實際上來自於對人的無知👩🏿🍼,而自然界和人類作為研究對象是不同的🎽。以人類社會為對象的學科,不可能通過對“真理”的認識🚣🏻♂️👨🏻🚒,來設置人為計劃,改造歷史形成的自然生發秩序🤑。因為真實的信息、目標和知識都分散掌握在無數行動者手中♥️,無法由任何一個組織來控製和計劃。
如果超出事實本身發揮想象力會有什麽後果➙?《索卡爾事件:科學與人文的大戰》提供了有趣的案例🖐🏽。物理學家索卡爾教授曾在著名的先鋒雜誌——《社會文本》期刊上發表了附和建構論觀點的文章,不久以後他又發表文章說,自己那篇論文完全是胡說八道🙍🏿♂️🏍,因為任何一個嚴謹的物理學者都清楚🟤,文章的結論沒有以任何物理事實為根據。他這麽做是為了試驗《社會文本》期刊是否嚴謹🕓,並捍衛科學理性——基於證據而非臆想對於結論的重要性🦃。
張靜教授隨後提出若幹反思性疑問🐨。如果科學理性是一種唯一正確的思維方式,為什麽後現代主義者群起而攻之?為什麽後現代主義者對人文科學的影響超過自然科學👩✈️?我們能不能夠說科學理性已經成為主流的思維方式?它在哪些領域發揮作用,哪些領域作用甚微🈚️?另一些問題有關科學研究的目的倫理和科學體製:我們探索知識是為了什麽🙅🏼♀️?是為了獲得權威地位和影響力嗎🤦🏽♀️?是為了取得支配力量並控製他人嗎?是為了通過知識產權贏得經濟利益嗎?科學體製對研究者的激勵方向是什麽?如果說我們的研究體製不具激勵性🩶🧑🏼🌾,上個世紀60-70年代,為何出現了人工合成胰島素及青篙素的世界級成果?如果說我們的科學體製沒有障礙☔️,為何年輕學者對非典菌種的發現✍🏿🫱🏽,由於和前輩權威的結論不同🚶🏻🫵🏻,而不能及時發表並獲得承認?
上述問題已經超出了單一的專業領域🪁,它們與文科、理科、社科🧜♂️、人文都有關聯😒。張靜教授希望提出來促進大家思考。她強調🚸:信念深刻影響著科學探索行為和效果👩。整場講座充滿哲思🏌🏿,引人深省。提問環節🏌🏼♂️🥢,同學們結合自身學科背景🧕🏽,圍繞是否需要科普知識👳♂️🧏🏼、理性與感性的關系等問題🕵🏿♂️👳🏻♀️,與張靜教授展開了討論與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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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新聞網學生記者 劉彥君
編輯: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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